姬沉鳞冷笑了一声，重复了姬天渊的那一句：“命运总是弄人。”
“后来，你出现在朝堂上，以国巫的身份。我很震惊，我当时想怎么有异兽跟你那么像；我又很害怕，仿佛是你转世而来报复我的。但是你从昆吾来，我和未央君都见过你死时的场景，所以所有见过你尸体的人都相信姬沉鳞就只是姬沉鳞，姬天伐早已长眠于地下。那时候，我又有点开心，仿佛我又有了一个妹妹，一方面我瞧不起异兽，另一方面我又想把国巫当成你的替身。毁灭帝女制，要杀帝女也要杀国巫，但当时我忽然狠不下心来。卜算栖神躯时，我初而高兴，我以为再也不用犯杀孽就可以结束帝女制。但你说朕无帝星相继时，我便起了疑心。我关了惊鸿的哥哥，惊鸿上报你们的行踪，同时也让云辞派出追杀你们的天枢。”
姬沉鳞吼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口腔都充斥了浓烈的血腥气味，她不觉得疼，她只觉得难受，她吼道：“你想杀我？仅仅因为我不是人？未央君想杀我，你就让他动手好了，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姬天渊那一击的伤害远远超过了肉体上的伤害，他在姬沉鳞的心上割下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不，我不是想杀你。我只是想毁灭帝女制，鹿刃的儿子因帝女陪葬制而死所以他想毁掉帝女制，而我想毁掉帝女制恰恰是因为我不想我妹妹以一个异类的身份活着，这是一种耻辱。”
姬天渊又自斟了一壶酒说：“如果你真的在那场屠杀中死了，也许今天就再也没有昆吾山那个地方了。”
姬沉鳞站起来去倒酒，像是要从姬天渊手上夺走酒壶一样。
姬天渊一笑，轻巧地避开了姬沉鳞的抢夺：“你小时候也常常爱这样偷馋嘴，但是从小哥哥就告诉你，酒不能乱喝。云辞，帮我解下帝冕。”
宋云辞掩面饮下酒，美艳得不可方物，纤纤双指解下姬天渊的发髻笑道：“我啊，嫁进来的时候，见到帝女时就说过，您必将为帝。”
姬天渊捧着帝冕，站了起来要给姬沉鳞戴上：“来，让朕看着自己的妹妹登基……”
话还未说完，手才举过姬沉鳞的头顶，姬天渊就一口血涌上来喷在了她的脸上，帝冕沉甸甸地落在了姬沉鳞的头上。
姬沉鳞的睫毛上还挂着血珠，喊着：“哥！”
头上的帝冕还未戴稳，“啪”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姬天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姬沉鳞的脸：“朕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以一个异类的身份活着，我总觉得这终究是一个人的世界。但如今看来……是朕……是朕太狭隘……天伐你不管是什么，都是……朕的妹妹。”
宋云辞将帝冕捧起重新戴到了姬沉鳞的头上，转身想去扶起姬天渊，但才跨出那一步血气便涌上喉头，重重地栽进了倒在地上的姬天渊的怀里。
姬天渊的死像一个过于决绝的道歉，让姬沉鳞在胜利之后仍然感受不到一点狂欢的热意。为了这一个新世，这路上铺就了太多的白骨。
在这兵荒马乱的夏秋过后，姬沉鳞登基，沿袭了姬天渊的年号，追封姬天渊为孝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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