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和在洗手间刷牙, 嘴巴周围沾了一圈白白的泡沫。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蓦然想起今天晚上叶苡然说过的那番话，刷牙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微微凑到镜子前, 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镜像，目光一寸一寸下移。
从额头，到眉毛, 到眼睛，再到鼻子, 嘴巴, 下颌……
这是他长到这么大以来, 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正视自己的长相。
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评价，除了他是程家二少爷的身份，就是他的长相。
他知道自己的样貌在一般人眼中无疑是好看的。
可是这一刻，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突然生出一种浓浓的不确定, 还有几分不自信。
她呢？
她也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吗？
还是说……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的长相太过精致了, 没有男子汉气概？
“吱呀”一声。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圆不隆冬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朝卧室里面四下张望。
小慕舟没有看到想找的人影，鼻子皱了皱，把门缝拉大，胖乎乎的身子蹭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印有小猪佩奇的卡通睡衣，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枕头，还有一条小毛毯。
身体摇摇晃晃的, 抱得有些吃力。
小慕舟迈着两条小短腿儿走进卧室，把怀里的枕头跟毛毯一股脑儿地放到床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看见洗手间门开着，又“蹭蹭蹭……”跑过去，扒着门框往里面探头探脑。
程慕和口中含着牙刷，嘴巴四周沾了一层泡沫，怔怔地盯着镜子。
一会儿冲着镜子皱眉，一会儿又扯出一个呆憨的笑容，一会儿又面无表情有些酷酷的样子……
小慕舟一手扒着门框，一只小胖手摸着脑袋，满头雾水，奶声奶气地开口。
“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程慕和听见声音，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他回头看向小慕舟，嘴巴张了张。
“没做什么。”
然后低头，漱了漱口。
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把脸擦干。
他转身，见小慕舟仍在扒着门框盯着自己，心下一动，张口问道。
“你觉得哥哥长得好看吗？”
小慕舟站直身子，抬头仰视着程慕和，板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回道。
“好看。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
“那……”
程慕和双手撑着膝盖，微微蹲下身体，继续追问。
“如果你是女孩子，你会喜欢哥哥吗？”
小慕舟听到这话，一双大眼睛忽地睁大，像是有些被吓到一样。
只见他向后退了一步，双腿夹紧，肥嘟嘟的小屁股翘起来，两只肉乎乎的小胖手紧紧捂着某个地方，一脸惊恐地开口。
“舟舟有小鸡/鸡，舟舟不是女孩子。”
程慕和闻声，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可真是魔怔了。”
他低声喃喃道。
伸手摸了一下小慕舟的脑袋，站直身体，朝洗手间外走去。
小慕舟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懵懂。
他见程慕和走到床前，赶紧跟了过去，一把搂住对方的大长腿，仰着脑袋开问。
“哥哥，舟舟今天跟你睡，好不好？”
他担心程慕和会拒绝，连忙补充道。
“舟舟已经洗白白了。”
被小慕舟这么一搅和，程慕和心里的那点小遐思也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啊你。”
他轻轻捏了一下对方的鼻子，双手把沉甸甸的小胖身子叉起来，抱到床上。
……
吃过早饭，刘姨把餐桌收拾好，慢吞吞地走到客厅，在叶苡然对面坐了下来。
她看着正在跟咕噜噜玩闹的女孩儿，嘴唇嗫嚅了几下，眼神有些踌躇。
叶苡然觉察到对方的目光，把咕噜噜抱在怀里，抬眸看向刘姨，笑着问道。
“刘姨，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刘姨有些不自然地扯动几下嘴角，双手放在膝盖上，略显紧张地互相绞动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苡然见状，神色染上几分认真，柔声道。
“刘姨，在我心里，已经把您当成半个家人了。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刘姨又迟疑了几秒钟，终于提起一口气，满是歉意地开口。
“然然，做完这个假期，刘姨就不能再继续照顾你了。”
叶苡然闻声，神情突然一怔，有些紧张地问刘姨。
“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您家里……”
刘姨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摇头。
“我儿媳妇儿前几天查出有身孕了，我家儿子希望我能过去帮忙照顾一下。”
叶苡然听刘姨这么说，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
“这是好事啊！您盼了这么久，家里终于要添小成员了。”
刘姨见女孩儿噙着笑，心里更是有些愧疚。
“原本，我想前两天就告诉你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口。”
刘姨低着头，唉声叹气。
叶苡然笑着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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