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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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满屋子的陌生面孔,听着有人在唱陈奕迅的歌,“最美长发未留我手,我也开心饮过酒……”听得人心里发慌,一种说不出缘由的慌乱。今晚的顾小北也反常地没怎么说话,只是一味地埋头喝酒。童薇妮跑到点歌台唱了一首《童话》,唱完了举着话筒问:“顾小北,我唱得好听吗?”

他站起身说:“我去洗手间吐一下。”说完,就踉踉跄跄地出去了,童薇妮立刻追了出去。我以为他们会吵架,没想到是手拉着手回来的。顾小北像换了个人一样,恢复原来的样子,又带进来几瓶洋酒,开始活跃气氛。包厢内开了迪吧音乐,男男女女开始随着音乐舞动,酒精又一次让我们忘记了明天的恐惧,专心享受这一刻的愉悦。

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我走路也有些虚浮,推开门去洗手间,却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满是酒味的怀抱,醉意朦胧的顾小北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脸深深地埋进我的脖子里。我掰他的手:“喂,你抱错人了。我是东歌,童薇妮在包厢里。”

他不为所动。我们僵持了一会,我突然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脖颈滑到衣服里,我从没见过这么脆弱的顾小北,他搂着我的脖子失声痛哭。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哭,眼泪没有止境地滑下来,他哭得都颤抖了。他说:“东歌,我爱你。怎么办,东歌,我还是爱你。”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上也沾着我的眼泪。我们满脸泪痕地又吻了吻彼此。我说:“顾小北,我们走吧,抛下这里的一切,去个陌生的城市,好好过日子。”

顾小北像一个昏睡的人突然被敲醒过来,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眼神越来越冷,他松开了握着我肩膀的手,扭头走了。

我也被我自己刚才说的话吓到了,我松了一口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然而顾小北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他红着眼睛说:“东歌,这次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什么都没有改,还像原来那样伤害我,那我们的事,就真的完了。”

我攀上他的肩膀要吻他,他用力地推开我,眼睛盯着我说:“东歌,以后你不准抽烟,不允许喝酒,绝不能想一秒钟陈为安。如果你违犯任何一条,我就立刻把你甩了。你听清楚了吗?能做到吗?”

我晕乎乎地直点头,那样子真是傻透了。

顾小北扶住我不断点的头,问:“东歌,你想去哪里?”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低头望着我。那幅画面我记得很久很久,他的神情那么温柔,好像要带一个小女儿去春游的小爸爸。

我们约好了去上海,当晚就出发,各自回去收拾行李,但是谁都不可以告诉。顾小北说:“我想再陪陪童薇妮,把她安置好了我打给你,两点我们在汉口火车站汇合。”他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遍,“东歌,你会来吗?一定会来,对吗?”

我踮起脚,又吻了吻他。我说:“我害怕的是你不来。”

和顾小北分开后,我没有回包厢,而是直接回了宿舍收拾行李。我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两双鞋子,它们撑出了旅行袋一半的形状,我就着手电筒的微光看着它软软地塌在床上。我轻轻地告诉自己:“东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要争气啊,要抓住幸福啊。”我又在旅行袋里放进了一条心爱的长裙、一双高跟鞋,我想也许我和顾小北有机会挽着手臂在外滩散步呢。于是我又装进了几支口红,一瓶香水。

最后我装进了一只枕头,为安的照片藏在里面。我没有勇气去见他最后一面,也无法和他告别。所以我带走他的照片,如果我是走向幸福的话,我希望他也能感受得到。

我就这么把行李满怀抱着,等着顾小北的电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到我住在上海幽深的老式洋房里,阳台外开着大朵大朵的绣球花,花朵里面放着很多美金,都是50元、20元的面值。人们都说那是一个男人悄悄放在花朵后面的,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电话终于响起来了,我一个激灵醒了,一边接电话一边从床上跳下去。我说:“顾小北,你到哪了?”

然而我听到的是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他说:“东歌,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了,我害怕……”

为安的一句话,把我对未来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都敲打粉碎。

33.世间好物不牢靠

我用钥匙打开为安家的门的时候,那诡异的安静突然令我狂跳的心平静了下来,我甚至能听到浴缸的水溢出来滑向地砖发出的温柔水声。我推开玻璃移门,触目的殷红没有带来恐怖、惊慌,而像是一个放在长镜头里的悲剧结尾,泰坦尼克号沉没前小提琴最后的咏叹调,相约着一同逝去的美好。

我在书上看到说,选择割腕的人大多都是求死欲望不够强烈的人,因为想用这种方法成功死去,必须切得很深很深,手腕几乎只是伶仃地挂在上面,巨大的痛楚会一点点磨碎他求死的意志,大部分人会选择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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