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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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的歌声宏亮却孤独,可以穿透深海远达九千米,但仍然有可能寻找不到跟它属于同一赫兹的同类。九月已决意离开北京,去藏地寻找游吟的古尔鲁(天唱游吟者),学唱几近失传的格萨尔王传奇,以及如何发出心底的声音。不模仿,不矫饰,也不做谁的替代品。

经历过最盛大的繁华,也有过万人之上的风光,如今回到原点,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两袖清风地活着。行万里路,唱给锦绣山河。

古尔鲁又称天唱师,大多是目不识丁的民间说唱艺人。他们世代口授,或自称在疾病和梦中突然开启智门,开口便会吟唱格萨尔王史诗。格萨尔王传曲折恢弘,由藏族古代的神话传说、诗歌和谚语组成,有相当悠久的历史,被誉为“东方的荷马史诗”,也是世上现存唯一的活史诗。

跨遍这四季山高水长,迢迢草木炎凉。从此遇见青山,走过峡谷,渡越河流,途经炊烟与黄昏,却不再与他相逢了。

高原的日光炙热明亮,在皮肤留下烧灼的痕迹。像一把火,把迷醉的金粉和阴郁统统焚尽。九月学当地人用一块宽大的喇嘛红披肩裹在头上遮挡烈日,布宫前满头白发的老妪送给她一串念珠,午后一起绕寺庙转经。鸽子悠闲,空气里漂浮的藏香气味令人安心。

边域地广人稀,去任何地方都需要坐很久的车,偏离国道的公路也颠簸。当地人看藏语频道,对汉人的明星没什么概念。她可以穿着布衣在路边摊买烤土豆,头发随便用根牛骨簪子盘起来。

九月在阳历四月末抵达那曲,温度还和冬天差不多。昼夜温差极大,冷得要穿棉袍,空气含氧量很低。餐风露宿的跋涉极辛苦,她晒黑了些,鼻翼两侧的脸颊酡红如醉。照镜子的时候,莫明想起多年前在音乐杂志封面看到的苏悦薇晒伤妆。

如今坦然相对,她很清楚自己是谁,不再迷失于虚妄的幻影。

美好的风景都带不走,而每一步的跋涉,却能让人学着妥协人生里遇到的所有憾事。

她在藏地游历一年多,无论风雨阴晴都在路上。跟磕长头的朝圣信徒分吃糌粑,也遇到过珠峰下的夏尔巴人。他们为来自世界各地的登山者背负行李辎重,不停往返在空气稀薄极寒的峭壁绝地。遇上变幻莫测的极端天气,随时可能死去。每年可以获得不到4万人民币的收入。每年都有许多夏尔巴人死在登珠峰的路上,这是他们唯一能赚钱的方法。一个夏尔巴说,“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兄弟们和朋友都死在珠峰,最后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他们用冒着生命危险赚来钱供养家人,侍奉信仰。这些都是她以前从未想象过的生活。九月因此懂得,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无论付出代价有多沉重。而所谓“价值”,并非像薛嘉年以为的那样,只有一种衡量方式。

九月的第一个授唱师父名叫次仁达旺,祖辈都是“多不丹”(天葬师)。次仁的父亲是还俗僧人,曾担任过村子里最后一代天葬师。次仁没有继承父业,成了采药的游医,终生未娶亦无子嗣。他幼年也曾在寺庙修习佛学和汉文化,因此对汉语相当精通。至于后来为何突然开悟成了天授唱诗人,就像他神秘的父辈一样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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