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五十一只狗爪
“心率正常。”
“麻醉准备。”
“血崩了, 重新换止血带。随时准备输血。”
……
急救室里, 一阵忙碌。
夏满急匆匆地换上白大褂，刚准备进去，周辰却忽然将她拦了下来。
“王叔在里面, 你就别去了。”
夏满没理会, 作势要往里面闯。周辰一把将人拉住, 直接往外推开。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闯进去！我知道你担心它——但是你看看你现在你手抖的这个样子, 你还握得住手术刀吗？！关心则乱, 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二爷的性命交到你手里？”
认识这么多年, 这还是夏满头一次看见周辰跟她翻脸。
夏满不服。这么些年她做过不少外科手术，甚至连全国公认风险最大的幼犬骨折她也顺利完成了！
二爷只不过是髋关节脱位，哪怕是并发骨折不得不开刀, 来之前看到二爷的片子的时候, 她脑子里都想好了应该要在哪个部位加上多少颗骨螺钉——
“夏满！”
她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控制不住地颤抖。
周辰堵在她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现在进去，就是对二爷的不负责任。”
猫狗的骨骼本身就比人类细小，再加上无法沟通，手术难度和风险都是无法预估的。
如果现在放夏满进去，一旦她在手术过程中情绪失控引发什么医疗事故, 那样的结果是谁也不愿看到也承担不起的。
“……”
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一样，最终夏满在周辰不赞同的目光中垂下了眼眸。
她伸手出，亮出工作服里的常备便签。
「把术前计划给我看看吧。」
所谓的髋关节脱位，其实就相当于是大腿连接盆骨的某一处位置出了问题。放在某些品种的狗身上来说, 这其实算是一众比较常见的病，尤其是金毛、黑背、贵宾一类的犬种，甚至还会有先天性脱位的情况发生。
车祸引起的髋关节脱位通常来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单纯的脱位，病情较轻的脱位只需复位治疗即可，病情严重的甚至需要对某些部位的骨头进行切除。
另外一种则是像二爷这样的，脱位并发骨折。就好像一把双节棍。连接两节棍子之间的铁链出了问题不说，棍子本身还有了裂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听说当时出车祸的时候，有个好心的流浪汉忽然冲上去推了二爷一把，它这才避免了被撞飞的命运。因为并不是正面遭受冲击，脱位的症状似乎不是特别严重，只要手术效果到位，康复几率非常大……
夏满正仔细地翻看着王大夫他们商讨出来的治疗方案，休息室里忽然传来了江小鱼的声音。
“诶，您先别急着走啊。”
“您身上的伤口才涂了药，大冬天的您上哪去啊？您救了二爷，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救了二爷？
夏满心念一动，急忙站了起来。
刚一走到休息室门口，就看见江小鱼正拉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不让他走。那人浑身上下穿着破破烂烂的黑棉衣，头发也乱糟糟地拧成一团，脚上踩着一双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女式运动鞋，低着头一个劲地往外冲。
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他忽然又浑身一僵。
江小鱼没有发现老头的异常。一见到夏满，她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连忙嚷嚷道：“小满姐，你快过来！就是这个叔叔救了二爷！”
“刚会要不是他紧急时刻冲上去推了一把二爷，二爷说不定当场就被碾死了！”
她一手拉着老头，另一手又要来拉夏满。
“叔叔自己也被撞了，膝盖都磕破了呢。我说带他去医院他也不去，好不容易把人带回来擦个碘酒吧，他忽然又一声不吭地就要跑，你快来帮我劝——”
“你为什么在这？”
江小鱼猛地抬起头，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夏满站在门口，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门框。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明明开着二十六度的恒温空调，江小鱼却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战，也跟着愣在了原地。
“小满姐……”她她她——
“我问你……”
夏满强忍住心底那转身就跑的冲动，声音沙哑而颤抖。“……你为什么会在这？”
……
僵持了良久，老头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油腻的发丝挡住了大半张脸，眼神闪躲就像是老鼠一样，不敢直视夏满的眼睛。可即便是这样，也依旧能从他的眉眼中看出许些和夏满相似的地方。
正是夏维国。
*
时津抵达现场的时候，警察正在收集证据。
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操着一口方言唾沫横飞，“我那会正在上卤菜呢。以前我们家在菜市场摆摊儿的时候二爷——就是那只狗，它经常来，我正说给它用白水涮点卤味吃。外面忽然有个男的喊了它一声，二爷就跑出去了。二爷那么通人性一条狗，杀千刀的，想想我就来气——”
民警打断她：“对方具体长什么样？”
“记得不的了，四五十来岁吧？穿的倒是挺好的。不过我们这些人家也看不出来啥讲究不讲究的。”
“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店是安了监控的？”
老板娘摇头：“好像没有。”
他们这附近都是些小餐馆，很少会有装监控的。银行和超市里倒是有监控，可是一个在街头一个在结尾，都离这还有段距离，摄像头拍不到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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