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孙大夫都不懂。
对曼曼来说，纵然可以委屈一切，但心底始终有块不能碰的角落，这就是父女间的血脉牵绊。孙大夫的错误就在于，他要亲手割断这条血脉。
“下定决心退婚了？”
母亲的话打断曼曼的思绪。曼曼嗯了一声，才发现碗已见底。
母亲揉着肩膀接过空碗，淡淡地说：“明天我回老家，等你定下来，我再过来，机票挺贵的。”
原本做好了母亲强烈反对的准备，可现在，曼曼反而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望着母亲擦灶台的背影，垂下眉头。
“错过这次婚姻，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结婚了。”她说。
母亲转过身，面带平静的笑容，“一辈子还长，大不了一家三口住养老院，春节还能吃顿团圆饭，真到那时，不是挺温暖的吗？”
曼曼一怔。
母亲摸着她的长发，笑容越来越深。
既然母亲同意曼曼的退婚，那么只剩一件事要办。曼曼想，拿回那一百万元的嫁妆，和孙大夫做路人也不亏了。
再次推开咖啡馆大门，曼曼昂头挺胸。她点杯苦咖啡，坐在靠窗的位子。她一再暗示自己，用对待客户的心情处理分手，肯定没问题。
门上的风铃响了。
孙大夫进屋后，时不时地向身后的男孩说着什么。在散伙局上带来一个陌生人，不知孙大夫在想些什么。
“久等了，这下两清了吧？”
孙大夫将银行卡推到曼曼面前，并没介绍男孩的身份。那男孩看了曼曼一眼，急忙低头看向菜单，躲开曼曼的目光。
曼曼望向银行卡。本以为孙大夫会纠缠许久，没想到如此干脆就宣告分手。她有些难堪，将钻戒放在桌上。
“到了这一步才悔婚，实在抱歉。”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孙大夫突然握住男孩的手，男孩的脸红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他说。
“告诉我什么？”曼曼一脸茫然地问。
“没什么，我们还没吃午餐，你要一起吃吗？”孙大夫看向男孩，那男孩的脸更红了。
那种眼神，她是了解的。在孙大夫和男孩交错的目光中，有一种她从没享受过的爱意。
爱意……
什么情况？曼曼瞪大眼睛，整个人像凝结在琥珀里的远古昆虫，一念之间，她看上去老了上万岁。
第三节
自从徐满纪离开实验室后，王一盯着防毒面具已有一个小时。要不是到了午餐时间，美心根本不敢打搅他。
“帮你打饭？”
王一摇摇头，佝偻着背，继续和面具面面相觑。
被阳光烤过的发胶味，甜腻得让人窒息。阳光照在他背上，就像晒在一块万年化石上，他瞬间老去上万岁，失去优雅，打回本色。
剥去灵魂，他不过是个糟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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