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江令媛踏进书房房门的一瞬,江伯臣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孽障,给我跪下!”
同时传来的,还有茶盏落地瓷器破碎的声音,然后是响亮的耳光声、江令媛仿若沉着的解释声。
不用看也知道,江伯臣这回是真的恼羞成怒,以致于对江令媛动手了。
江令媛跪在地上,脸颊红肿,头发被茶水泼湿,形容狼狈,神色惨然。
“父亲,您被江令宛骗了。”她咬着牙说,“乔燕儿下毒我真的不知情,你试想一下,我与江令宛再不合,到底还是亲姐妹,乔燕儿想下毒,又怎么会不顾虑这一点?”
“我之前答应过您,一定会好好考试。我将这次考试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不吃不睡,就为了月考能取得好成绩,我全心全意考试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节外生枝?”
“这件事情,错在乔燕儿,宛姐儿却将错就错,故意拖我下水,害得我名誉受损,差点被开除。”
“她恨我之前做的那些事,这我能理解。可是她不该下手这么狠,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可我们江家的名声受污,父亲您颜面尽失,损失最大的其实是父亲。”
“说到底,宛姐儿还是记恨您与梅夫人和离,所以才用这样的手段报复!”
“您想一下,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对宛姐儿没有一丁点的伤害,乔燕儿这个下毒者被开除,我这个无辜之人受到牵连,父亲在这个关头受到影响,获益最大的分明是宛姐儿!”
江令媛的挑拨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江伯臣的怒火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没错,这件事情,江令媛有错,可江令宛也脱不了干系。
凶手是乔燕儿,可如果不是江令宛把事情嚷嚷出来,如果不是江令宛胡乱攀咬,这件事情又怎么会牵扯到江令媛身上?
一定是江令宛见江令媛成绩优异,见他对江令媛十分看重,所以心存嫉恨,想毁掉江令媛,坏了他的计划!
这个不孝女,她一定是这样想的!
江伯臣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他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江令宛呢?不是早就去叫她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来?江大有,你是死了吗?让你去叫人,你把人叫到哪里去了!”
“父亲。”
门口突然传来江令宛的沉着温和的声音:“我一直在门口等着呢。”
江伯臣本来正在怒吼,冷不防地噎了一下,先是一哽,接着便暴跳如雷:“既然到了还不给我滚进来!还想让我去请你不成?”
江令宛不慌不忙,施施然走了进来。
屋内一片狼藉,江令媛脸颊红肿,狼狈不堪,江伯臣气急败坏、面红耳赤,见她进来,两人目光俱十分不善。
江令宛微微一笑:“父亲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江令媛不懂事,惹您生气,不是还有我呢嘛?我比她懂事多了。”
“你?你以为你在女学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江伯臣怒瞪着她,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我江伯臣教女无方,养出你这样的祸害,给我跪下,我今日好好地教导你!”
竹枝与柳絮脸上都闪过忿然之色,抓着江令宛的胳膊不让她跪,柳絮甚至蓄势待发,做出进攻的姿势。
江令宛不以为意,给两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慢慢地跪下了。
江令媛眸中闪过一抹快意,我不好过,你也休想过得好。
江令宛不卑不亢:“父亲,这几日考试,每一门我都是头名,本以为能得到您的夸赞,没想到您却无故责罚我。请父亲说出原因,否则,我绝不服!”
“不服?你还敢不服?你在女学做的那些事我一清二楚……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江伯臣戛然而止,失声惊呼:“你每一门都是头名?”
他瞪大双目,张口结舌。
“父亲不是对我在女学的事一清二楚吗?既然如此,又怎么会不知道此事呢?”
江令宛好整以暇,慢悠悠道:“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出去问人。宋山长与萧夫子应该还在四婶那里,是真是假,父亲一问就知。”
江伯臣的确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太过震惊,比得知江令媛犯了大错还要不可思议。
江令宛考试每一门都是头名!
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啊!
可是江令宛如此淡定沉着,怎么都不像骗人。就算她再笨再蠢,也不至于撒这样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吧。
难道江令宛说的是真的?
这个念头一起,江伯臣激动的浑身发抖,如果是真的,江令宛岂不是马上就要在女学扬名,在京城扬名?
而一直籍籍无名的江家岂不是要备受瞩目?他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会受到众人的艳羡称赞?
江伯臣越想越激动,恨不能立刻知道事情真相。
“江大有……不,还是我亲自去问!”江伯臣一方面将信将疑,一方面又抱着满心的希望,几乎是健步如飞地出了门,直奔四房而去。
他去得急,回得快,片刻之后便回到书房门口。
人还没进门,他喜不自禁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宛姐儿,你这孩子,竟然不声不响给父亲这样一个大大的惊喜!”
前后不过片刻,江伯臣就像变了一个人,去的时候他吃惊诧异,怀疑不信,面色不虞。
回来的时候,他喜上眉梢,笑容满面,神采飞扬。
一进房门,他直奔江令宛身边:“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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