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44 to 44
早晨五点,三个人出发了。
随行的保镖不知道是不是隐匿在别的地方,或者已经先到了目的地,总之没有出现。他们坐在开着暖气的车厢里,踏着晨露,在缱绻雾气中向前,陈缭却没觉得气氛轻松和谐。
车往市区里开,经过繁华高楼和车水马龙,躲过早高峰,径直往南边的郊区走。
车上一直没人说话,周桎整个路程也只问了陈缭一句:“你知道南郊是什么地方吗?”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后车厢里放了三束林锦带来的还沾着露水的白菊,陈缭是本地人,应当熟知大型区域规划。
——南郊有一处公墓。
而他们此行的气氛必定不会轻松。
墓地在南郊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山上草木旺盛郁郁葱葱,中间有块奇异的平地,铺上了大理石色的地砖,山间盘山公路很缓,不多时他们就到了墓地入口。
周桎先下了车,陈缭把花拿给他,林锦还坐在驾驶位上,叫了声陈缭,没让他跟着进去。
陈缭便看着周桎捧着三束花,独自进了墓园。
林锦走到陈缭身边,和他一起往里看:“来过这里吗?”
“没有。”陈缭回头看林锦,摇摇头。
林锦点头:“我也没有,他也没有。”
陈缭疑惑地看着林锦,下意识觉得问题严重,不敢催林锦继续说。
林锦往四周看了看,不知从何说起,又必须得说,就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发现,周桎没有秘书?”
陈缭面露不解。说不定周桎偏爱林锦这个助理呢?
林锦一看他这样不明就里,就不和他绕弯子了。
周桎当然是有秘书的,不过在三年半前的车祸中丧生了。
“许希远和周桎是同学,发小,毕业两个人一起把周氏扶得越来越高,他是周桎的秘书,最亲信的,结果呢。”林锦笑了一声,手有点发痒,但又不能点烟,只好继续说:“他溜冰,被别人拿捏住了把柄,一不做二不休投靠了对方,策划了那场车祸,不过呢...”
他顿了顿,接道:“这里埋的,就是许希远。”
林锦说完咳了一声,看见陈缭眼睛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似乎在想这些人的生活也不安定,但也没有太惊讶。
陈缭说:“那周先生...一直不走路也是因为...?”
林锦怀疑地看向他,反问:“你怎么知道”
陈缭截住他的话,声音很低地说:“健健康康的人,突然不能走路了,就算没有一点康复迹象,也一定要找各种方法试试看的。”
周桎太平静了,冷漠可以是他的性格,可除却喜欢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工作之外,他好像可以安然接受两只不能行走的腿,自若地穿梭在商圈权贵里,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前者也许是在尝试脱敏疗法,可后者未免对他太苛刻了。
“PTSD?”陈缭看着林锦问,沉默了一会后又平静陈述:“很难治,所以站不起来。”
林锦一怔,没想到陈缭的不过问不代表没思考,其实观察得很仔细,也判断得很合理。
这个问题在林锦的通知职责之外了,他便回了个:“还好吧”。
陈缭踮脚往墓园里看了好几眼,轻声问林锦:“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墓园地方大,墓碑林立,人很少,周桎就在西北角那里,纯黑西装和轮椅让他尤其显眼。
花在周桎的脚下,墓碑的前方,黄白相间,颜色亮眼,衬得他整个人很瘦削,但他的侧脸是刚毅的,脸上又没什么表情,就看不出凄凉和低落。
陈缭也不想他感到凄凉和低落。
周桎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头看陈缭一步三顿地走过来,问他:“林锦都说了?”
陈缭闷声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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