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她已经睡下。
这些天他去看她，总在她睡着以后，面冲墙里，每一次留给他的，都只是背影。
他曾经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非常地想。
有卷卷的头发，肉乎乎的关节和莲藕似的手臂，径自扑到他膝盖，叫他爸爸。
最重要的是，要像她。
他猛地一摇头，将这荒诞的想法驱逐出脑海。确定自己清醒后，他轻轻关上房门，转身下楼，去一楼客房换了衣服，然后开车出去。
她听到了引擎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望向上方无边黑暗，却再也睡不着。
他有他的花天酒地，她也只够管自己的似水流年。
酒吧包厢里的人看到李栗故地重游，吃惊极了，张容博打头开他玩笑：“怎么又回来了？老婆不让你进门？”
原本伴着他坐的女郎凑近来，嗅了一口，掩唇笑了：“连澡都洗过了。”
张容博向来直接：“速度这么快！”
有人朝他丢了枚牙签。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栗懒得理他，往杯子里倒威士忌，酒是个好东西，谁说不是。
谁敢跟他说借酒浇愁，他保准就跟谁翻脸。
喝酒划拳摇骰子，张容博搂着姑娘唱周杰伦的歌，好好一曲《东风破》，调歪到了他姥姥家，听得李栗哈哈大笑，跟姑娘们一道用东西打他的脸。
姑娘们用抱枕。他用香烟。
张容博接住一根，嘻嘻哈哈把一个姑娘挤开，倒在他沙发旁边。李栗醉醺醺地看着那张越来越大的脸，一巴掌扣在了上面，大着舌头：“我……我喜欢……女的。”
张容博也醉得不轻：“谁信啊，天仙都降不住你的心，才结婚多久，玩得这么凶。”
姑娘们卖酒有提成，铆足了劲灌这心事重重的王老五，最后李栗喝高了，吐得只剩下胆汁。从卫生间里出来，扶着墙走了一段路，迎头撞见走廊另一个男人，脏、乱、差，头发湿漉漉的，领带脏兮兮的，沾有秽物，他咧嘴一笑，打了声招呼：“哥们，有火吗？”
那人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他往墙上一倒。
那人也往墙上一倒。
旁边有人在掏他的口袋，以为是从包间跟来的姑娘，他闭着眼睛自言自语：“钱包在车上。”
“我不要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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