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于恬在医院待到下午五点秦然才肯带她回来。
其实消毒上药裹上纱布后就能离开了, 秦然不让,非要留病房观察一阵才走。
回去的路上于恬问司机把徐梦海送回别墅了吗, 秦然说早送回去了。
“陈叔叔一直在那陪着他吗?”于恬不放心,怕徐梦海又偷偷跑出去。
这孩子本来是想去东北菜馆的。平时于恬给的零花钱他几乎没怎么用, 全都存了起来, 这次都带着, 想好好吃一顿东北菜,吃完再给于恬打包回来。
徐梦海边走边问路, 途中走岔迷了路,正巧老陈开车路过,秦然见他站在路边, 停下来问怎么回事, 得知缘由后让老陈立马开车送他回别墅,自己下车往东北菜馆走。
秦丁两家人都在那个菜馆, 秦然知道于恬肯定会去那找他, 自然不会让徐梦海过去。他答应徐梦海,一定给他带很多菜回去。
徐梦海有些难过,秦然在他心里还是很有威严的, 他就是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听话。
没想到于恬会被烫伤,秦然急忙开车去医院, 陪着于恬处理伤处,把打包带菜这回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放心,老陈一直在那儿。”秦然调了个头,往东北菜馆开。
“怎么不回去?”于恬看出这条路不是往别墅走。
秦然把答应徐梦海给他打包这事告诉于恬, 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想家了。”
“我知道……”
车子停下来等红灯,秦然看着她:“你想家吗?”
于恬低头看着并拢的膝盖,心想,以前那个家,不值得想了。
见她不说话,秦然又问:“你想有个家吗?”
于恬愣了愣,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了。
“搬回去。”秦然扔掉烟头,握住于恬一只手。
于恬听出他这语气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命令。
她笑了笑,抬头看他。
“秦然,你能给我一个家吗?”
秦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还以为她只会沉默装傻。
他点点头。
“这个家有保质期的对吗?五年保质期一过,这个家就不复存在了吧?”
“我说过,五年后要走要留随便你。”
于恬摇摇头,又笑了:“那如果我要留下来,是会成为秦太太还是……下一个宋老师?”
秦然低头点烟,沉默。
他其实没有想过结婚的事。父母从来只在外人面前装恩爱,他知道他们心里其实各有爱人。
豪门世家联姻,说难听点就是卖儿卖女。父母不幸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从此世间便多了一对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的夫妻。
这就是他拒绝跟丁仪结婚的原因。
但是跟于恬……
十几岁时,他看见秦倩在看一本小说,叫《红玫瑰与白玫瑰》。
他问秦倩,这书名什么意思?
秦倩把书里最经典的那段话读给他听,然后调侃他:“你心里有没有红玫瑰白玫瑰?”
那会儿他心里只有学习。
很多年后的今天,于恬在车里问,她会成为秦太太还是宋老师,秦然望着前方,不知道心里话该怎么讲。
他讲不出你是红玫瑰也是白玫瑰这种肉麻话。
他想说你要愿意做秦太太,那秦太太只能是你。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这话说出来,就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舔狗。
他对她疼归疼宠归宠,可他不想把她惯坏。
车子开到菜馆,他还是一个字也没说。下车时也没看于恬。
他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气她不肯跟他讨名分。
她要是撒个娇发个嗲,晃着他胳膊说这辈子只准爱她娶她一个人,他什么肉麻话说不出?
他知道她会吃醋,是因为心里多少有些在乎他的。可他始终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比她在自己心里的少多了。
秦然在东北菜馆点了很多菜打包,回来时看见于恬低着头发呆。
他问她想什么呢,她摇摇头,说没想什么。
他歪着脑袋看她:“所以你想做秦太太还是宋老师?”
她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我想走。”
秦然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
他差点忘了,要不是因为那三千万,她一天都不是自愿的。
“所以你吃醋也是演的?”秦然冷笑,“真是低估你的演技了。”
于恬一直低着头,没让他发现自己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她本来只想当场戏来演的,演着演着就不对劲了。
一开始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慢慢地她总是想起做过的那些梦。
想起自己梦一回徐梦琳,就要跟她发一回牢骚。
牢骚来牢骚去,无非就是怨天尤人。怨她命不好,怨男人在她身边也终归不是她的,男人在外边指不定有多少女人。
她终于发现,身体其实是有记忆的。
秦然彻底要她之前,落在她身上的亲吻和触碰,都在加深她对他的记忆。
她开始不用靠近他,只要想起他就能闻到柠檬汽水吻。
他不回来的时候,她总是很晚才睡着。总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今晚他在哪个女人那里呢?
她不知道这些事该不该对他讲,如果要讲,该怎么讲。
她觉得如果让男人知道你把他太当回事,他就会不把你当回事了。
她发现自己已经很难进入演戏的状态,很难像当初那样,游刃有余叫他一声哥哥了。
她想走,现在就想走。早走早了断。要是等到五年后,她还走得了吗?五年后做不了秦太太,却又离不开他,可不就只能做宋老师了吗?
下车前谁也没跟谁说话。
谁都揣着天大的委屈,沉默以对。
回别墅秦然把菜放餐桌上,让老陈陪徐梦海一起吃。
他没问于恬饿不饿,想不想吃。
他很想现在就让她滚,让她顶着这张委曲求全的哭丧脸麻溜滚蛋。
转念又想到她脚还受着伤,滚也滚不利索,还是过些天,等伤好了再撵她滚。
洗完澡出来,秦然就改主意了。她想走是她的事,放不放她走全看他。她越是想走,他越不能称她的心。
秦然洗澡的时候,于恬坐在床上哭了。他出来坐到她身边,刚想问她干嘛哭,她忽然开口,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那天早上,我偷偷先起来,去阳台上抽你的烟……”
难怪他总感觉烟少了几根。
秦然沉下脸,他不喜欢女人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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