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从未觉得人生如此残酷，就连她被楼思危欺负的那些年，被外公逐出瑞士家族时，也从未如此无措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刚刚在自己眼前倒下了；而现在，那个人就站在他们中央，看着手机、看着人群，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俞绵绵掐紧手指，耳际回荡着与庄瑞的对话：
“那……你……”还有多少时间？她到底没有问出口。可是庄瑞却回答了，一边笑，一边说：“谁知道呢？幸运的话，三四年？”
五年前，原本无碍的先天性心脏病爆发，三到四年的时间，心脏衰竭，她现在还活着本来就是奇迹了。幸运的话，也许能再撑几年。
人世间的会面如此匆忙，意外也许来得比明天更快。现在，俞绵绵能懂了，为什么庄越会说“你是我见过最不珍惜人生的人”了。
因为她懵懂，她蹉跎青春，不知所谓，跌跌撞撞。
登机时间到了，俞绵绵依旧很不安。庄瑞现在的状况，可以坐飞机吗？如果飞机上再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她能跟谁商量？周薄暮吗？
不。
俞绵绵走在人群后面，想借机问庄越。可是，手臂却被拉了一把，是庄瑞。
“怎么了。”她挑起一个笑，一手勾了勾俞绵绵的脖颈。
俞绵绵没吭声，她却在一秒之内凑近，压低声音道：“我可以的。”
最英气的女人什么样？自信笃定，在职场上指点江山？不，俞绵绵觉得，是像庄瑞这样的，嘴角挂着不羁的笑意，跟她说，“相信我。”
鬼使神差地，俞绵绵信了她。
庄越看过来，狐疑地盯着突然要好的两个人：“你们在搞什么鬼？”
就连周薄暮也停下了脚步，略略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个人。
俞绵绵一时间慌了神，摇头如拨浪鼓：“没、没搞鬼……”
话音刚刚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庄瑞一脚踹了过去，笔直的长腿钉在了登机桥玻璃壁上，离庄越英俊的脸颊，呃，只差零点零一厘米。
庄瑞眉眼轻扬，狠狠道：“要你管？！”
一瞬间，周遭鸦雀无声。
三秒钟后，工作人员们回过神，一个个作鸟兽散。周薄暮习以为常，拉着俞绵绵的手就要走。唯独庄越，带着一脸讪讪的表情，往旁边挪了挪，再挪了挪。
周薄暮扫了他一眼，庄越摸摸鼻子，接着感慨：“这小眼神啧啧啧，其实跟女魔王挺配的。”
俞绵绵一愣，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什么片段，偏偏又被庄越插科打诨扰乱了。
“不然你跟女魔王组一个组合吧？横扫天下，一个靠踹死人不偿命的腿力，一个靠冻死人不罢休的小目光？其实我觉得……”庄越还在天马行空地幻想。
周薄暮幽幽道：“刚没踹够？”
闻言，庄越一秒恢复正常，抬头溜进了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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