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之后,苟老三走出了医馆,出来的时候,脚步明显有些不稳。
苟大苟二忙上前扶住了他,准备去街上租辆马车回家。
县城的街道比青云镇宽敞得多,人也多得多,来来往往的,不时说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苟老三直勾勾盯着每个人的嘴,仿佛听见了那些人发出的嘲笑声,笑他有眼无珠,笑他满头青草。
“啊!!”
他蓦地蹲下了身子,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神情痛苦又狰狞。
兄弟俩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叹了口气。
苟大拍了拍弟弟的背,劝道:“老三,我知道你屁股痛,心也不好受,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想开点,别钻进了死胡同,不值得。”
“大哥说得对。”苟二更直白,“不就是个女人嘛,没了盛氏,正好空出位子来给陈莲儿。陈莲儿虽说没有盛氏长得好,也不如她勤快能干,但人家至少能生儿子啊。就冲这一点,比盛氏可强多了!”
能生儿子...呵,可不是能生么?可他娘的生的到底是谁的儿子?!
苟老三闭了闭眼,耳边又响起了那大夫的话。
“你这脉象不大好啊,表面看着生龙活虎,实则外强中干,肾气不足,导致精寒且稀。恐怕,于子嗣无缘......”
原来不能生的,是他。
想到自己因为没有孩子,对盛兰诸多挑剔,动辄打骂,硬生生逼走了她,到头来,却换回了一个父不详的野种,还当成宝,苟老三就觉得自己蠢到吃屎!
他悔不当初,又怒不可遏。
好个陈莲儿,竟敢欺骗他,简直找死!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苟老三关紧了屋门,将还在月子里的陈莲儿绑在床角,不顾她的苦苦哀求,狠狠甩了她十几个耳刮子,逼问孩子的生父。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孩子生父是谁,陈莲儿自己竟也说不清楚。
她是个寡妇,丈夫早两年病死了,婆家也没什么人管她,于是半夜总有一些闲汉过来敲她的窗,给她送吃的用的,说好听的话哄她。
开始她很害怕,渐渐的,她习惯了,也或许是寂寞了,就半推半就地从了,直到认识了苟老三,才结束了这种混乱的关系。
苟老三对她很好,出手也爽快,又信誓旦旦说,只要她能为他生个儿子,就接她回家享福,她就动了心。
可几个月过去了,她一直没怀上。
后来没办法,趁苟老三不注意,她又偷偷跟那些闲汉勾搭上了,没多久,就有了身孕。
所以孩子到底是谁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听了这番话,苟老三差点气得吐血,伤口都崩了,忍不住又揍了陈莲儿一顿。
揍完之后,他最终还是留下了这对母子,不是他多么宽容,而是因为——他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是个没种的男人,丢不起那脸。
再一个,他的病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暂时留下这个孩子,也是以防万一,不管怎么说,他死后,总得有个摔盆打幡的人。
从此,陈莲儿就变成了另一个盛兰,家里所有的活计都得她做,耕田下地,做饭洗衣,伺候一家老小。就这样,苟老三对她也从来没有好脸,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喝完酒就打她骂她,骂她是水性杨花的贱人,说她连盛兰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如。
......
苟家的狗血剧在持续上演,盛竹这边却个个喜笑颜开。
一行人先回了桃花村,把好消息告诉了盛老爹,盛老爹一高兴,居然站了起来,把全家人吓得够呛。
盛老二屁滚尿流地请来了村里的古大夫。
古大夫伸手一摸,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接了十几二十年的骨,从来没见过恢复这么快的,简直是个奇迹!
古大夫忙问起这两天的情况,盛老二想起了盛竹那个从书上看来的药方,刚要开口,就被盛竹从背后踢了一脚。
他默默地闭上了嘴。
“就是按照您说的,卧床静养,少操心,多吃点好的,其他没什么了。”盛竹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十分单纯,“都是古大夫您的接骨技术好!”
古大夫可不比盛家人,人家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没那么好糊弄,所以还是别节外生枝了,省得解释不清。
见问不出什么,古大夫虽然心里遗憾,也只得作罢。
他前脚一走,后脚盛老二就问了:“小妹,为啥不让我告诉古大夫那个药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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