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剔除刺头，课堂上重归肃静，只余下翻书声与鼻尖触动纸张的声音。
班主任没有揪着路安与高莹莹不放，问了前排学生课堂进度后，拾起课本接着讲课。
做老师的都有一颗敬业的心，不管课堂上与学生发生了怎么样的不愉快，都不会摔课本走人，这也是孔一璇最敬畏的地方。
刚刚发生的争吵，只是课堂上的一个小插曲，老师与同学皆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孔一璇不在其中。
她担心高莹莹。
以高莹莹的暴脾气，路安的以身就义不见得吃得到好果子。
教室的隔音效果不佳，教室里面静到落针可闻。班主任讲课声音不用太大就能够保证全班可以听得到。
唯有孔一璇静不下心听课。
她坐姿挺拔，双眼目视黑板，伪装出认真听讲的模样，可她的耳朵，竖得比谁都高，却是用来辩听走廊动静的。
走廊很安静。
就是不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相安无事的安宁。
椅子底部击动两个轻响，后桌用脚尖踢她的椅子。
她的后桌叫郑强，人与名字相反，长得很瘦弱矮小，人很闷，如果你不主动跟他说话，他能一辈子不理你。
课堂上组织小组活动，前后桌一组，孔一璇坐第五排，郑强与她一组，他们三个人讨论激烈，郑强却垂头趴在桌上，分毫不参与。他与他们三个之间竖起一道无形墙，他们翻墙无果，他固守城池不肯出来。
孔一璇多次询问郑强意见，郑强也只是支支吾吾说，“你们决定就行。”
郑强属于极端内向，像他这种人是不可能主动踢她的椅子的。
孔一璇趁班主任转头在黑板上写知识点的空档转回头，她的后桌换了一个人。
孔一璇向后望去，郑强果然坐在纪元羲座位上。
孔一璇的新后桌——纪元羲，此刻的他单手拄在桌面，右脸侧贴弯起折在颈后的手臂，眯着眼笑，“我给你买的东西，你看看。”
便利店的不透明袋子，装得满满当当，占了桌面三分之二，一碰唰啦唰啦响，太影响她上课听讲记笔记了。
孔一璇早把它放桌角了。
“不看。”想都没想，孔一璇一口回绝。
“这是你纪哥哥长途跋涉专门给你买的。”纪元羲脸一沉，话也低沉了几分，“这么不给面子？”
“莹莹说有诈。”班主任知识点写完，孔一璇转回头，怕纪元羲听不到，背贴着椅子背，细声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诈，但莹莹不会骗我。”
纪元羲气得胸膛直窝火，他心疼她生理期肚子不舒服难受，翻墙出去、跑了七八个地方、七七八八该买的不该买的全买个遍、翻墙回来，就为了缓解她的大姨妈带给她的痛苦，这丫倒好，把他好心当成驴肝肺。
“以后我的东西你都别吃，小心被毒死。”
纪元羲语速慢，声音低，声线为哑，几分阴恻恻。
余光扫到纪元羲收回去的右臂，落下去趋势像是要打她，孔一璇缩闭紧眼睛了脖子急速趴回桌面躲避。
前后桌坐着，纪元羲手臂又长，她趴得再靠前想打还是打的到她。
孔一璇眼睛闭得死死的，锁胳膊端胛，等待纪元羲暴力一击。
条条大路通罗马，别人要想登上罗马，必须拼命奔跑，纪元羲一出生就处于罗马。
出身的极大优势，父母不在身边，跟着他的只有家里位不多的佣人。那些人靠着他们家生活，对纪元羲自然百依百顺。
纪攀工作繁忙常年不着家，想要补偿纪元羲就只有在学校入手，凡是纪元羲就读的学校，都有纪攀事先打理，别说老师，校长见了他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生长在大院里的孩子，与其他人天生不用。每年寒暑假纪攀都会派人接纪元羲来军区住几天。
说是住，其实是变相的魔鬼训练。
纪攀对自己要求严苛，对纪元羲比对自己更苛刻。他回不去家，陪纪元羲也只有纪元羲放假的时候接纪元羲过来。
从七岁，到十七岁。
纪元羲去了十年。
军区最磨练人，这十年，纪元羲不仅练就出强健不生病的体格，格斗本事更是呈直线上涨。
一个学生，上学时间占了绝大部分，在学校里，老师惹不起，学生不敢惹。纪元羲走到哪里都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个，说一不二，没人抗议。
富贵人家的子弟在普通人家出身的人面前优越感很强，纪元羲更是眼睛长在了脑瓜顶，天王老子也入不了他的眼。只有孔一璇，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稀罕，要是有人惹他生气，他早拽着那人脖领子暴揍一顿出气，可一换成孔一璇，他宁愿憋坏自己也要把最好的脾气留给她。
一物降一物，纪元羲输得心服口服。
只是还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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