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婚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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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论文已经交了, 又暂时处于失业状态,覃骁有工作要忙,姜棠却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大闲人,每天除了吃吃喝喝以及陪着母亲聊天解闷儿就没别的事情干。

和郁瑾朝夕相处,看她孕晚期生活上的不便,姜棠便也不是很相信她那种“生你的时候像喝水吃饭”的论调了。

揣着那么大个肚子,就算是再年轻体力再好,又能轻松到哪儿去?

小时候父母工作性质不同, 母亲因为性格外向果敢,升迁很快,会议和接待工作不断, 出差更是家常便饭。

父亲则从事幕后的案头工作, 生活规律更能顾家。

因此姜棠平时和父亲相处更多,父亲早起会帮她梳小辫,送她去幼儿园, 晚上再接她去机关食堂吃晚饭, 吃完饭一起去父亲的办公室, 他加班做事,她则在一旁听收音机里的外语电台, 或者看绘本。

加完班回去之后,父亲再帮她洗澡哄她睡觉。

因此当父母离婚的时候,面对着非要选一个人一起生活的局面,姜棠虽然很茫然,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选了爸爸。

当时郁瑾脸就黑了,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她。

父亲面对她的选择,很感动,也很为难,很痛苦。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的抚养权,分开的时候告诉她,以后要听妈妈的话,要听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的话——以郁瑾的状态,姜栋梁断定她会把孩子寄养在娘家。

幼儿园大班,姜棠五岁,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撒泼打滚,哭得撕心裂肺,强烈表达她的不满,却仍然只换来父亲决然离去的身影。

那一次之后,到了郁家,她就越来越乖巧了,总能很轻易地就看透大人的想法,也知道大人们喜欢什么样的孩子,姜棠对于保持令他们愉悦的状态,获得他们的赞赏,做的天衣无缝毫不费力。

虽然姜棠已经表现的毫不在意,父亲很快再婚,再婚之后又生了弟弟这件事,大家仍然心照不宣地瞒着她。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没办法包住火。

姜家长孙满月,二老从乡下赶过来抱孙子,还专门来了趟郁家,要请作为姐姐的姜棠认认弟弟,以便将来照拂弟弟。

因为门口警卫员的缘故没能进郁家的门,却正好撞见放学后的姜棠。太久没见姜家二老,姜棠本来就脸盲,早就已经认不出人,被他们拉着手叫“大妞”的行为吓到,赶紧叫了警卫员把他们赶走,自己则跑进了家门。

但冷静下来之后姜棠立刻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姜家二老在刚一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自报家门,姜棠早熟得很,记忆力奇佳,各种伦理关系从来都辨得很清,该叫表舅的人绝对不会叫成表叔,何况是她嫡亲的爷爷奶奶。

但她就是不想理他们,因为很小的时候曾经清晰地偷听过他们的讲话,在背后说她是“赔钱货”,还说如果父母离婚绝对不能要她,不然会影响她爸爸再娶。

父亲那么坚定地放弃她,一定是这俩人指使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姜棠的一腔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

放下书包她就从后门出去,以郁凌云的名义纠集了一群皮小子,再拿出各种玩具零食作为酬劳,请他们帮忙捉弄那一对“人贩子。”

小孩子们都被教育过要防止走丢,各种“拍花子”的故事被讲的绘声绘色,那是无异于魔鬼般的存在,给他们留下了不知道多少童年阴影,也不知道耽误他们多少出去玩的机会。

小伙伴们同仇敌忾,都是大院子女,人嫌狗憎的年纪,还有一窝蜂的人群效应在里面,做事莽撞且没有分寸。

姜家二老最后一个骨折,一个脑震荡,最后被救护车拉进了医院。

姜棠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露出甜甜的笑容。

事情闹大,姜家二老的医药费最后被几户人家均摊,当然那天参与的小伙伴,除了姜棠都被大人修理了一顿。

只有姜棠害怕得瑟瑟发抖,面对着赶过来的父亲一脸惊慌,眼泪在眼眶里蓄着,要掉不掉的样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一上来就拉我走,我以为是人贩子,哇……”

郁将军冷着脸斥责前女婿:“当时是你主动放弃的抚养权,连抚养费都不用出,你们姜家要求糖糖不要改姓,我们同意了,现在糖糖我们也照顾的很好,如今你们这是做什么?阿瑾不在国内,糖糖被你们带走,我从哪里弄个女儿赔她?”

背后是哼呀嘿哟的二老,眼前是小声抽泣的女儿,兜里电话不停地响,是催促他回家的新妻子,姜栋梁满身狼狈:“岳…郁将军教训的是,我保证以后没有人再打扰糖糖。”

送走了他们,姜棠板着小脸,看着父亲略微佝偻了一些的背影渐渐远去,这次没有再哭。

长大后的姜棠很能理解父亲当时的处境,他辞去公职后一个人创业,没房子没存款,带着个孩子生活明显不现实。

姜栋梁也不可能把在京城出生长大的女儿送回老家,他自幼生长的地方,自然知道是那什么样的环境,就算老家的人同意,他也不忍心女儿回去受委屈。

何况郁家也不允许自家粉雕玉琢的外孙女,落到姜家人手里,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想都不要想。

按照郁将军说的,他曾经有一百种方法去阻止郁瑾嫁给姜栋梁,但是没有做,后来很后悔。

现在他同样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姜栋梁自动放弃姜棠的抚养权,这次绝对不会手软。

目的当然很纯正,就是为了外孙女能过更好的生活。

随着年龄的增长,姜棠很快想通了这一切,感情上虽然有难以接受的地方,理智上却知道那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这件事里姜栋梁没有错,他希望女儿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姜棠在捉弄完姜家二老之后便原谅了父亲,甚至开始感激他,感激他没有去争夺抚养权。

人就是这样,一旦某个心结被打开,很多事情也就能想通了。

跟着郁瑾东奔西走,近距离接触她的生活她的工作她的梦想,姜棠再次在内心深处原谅了母亲。

人首先要为自己而活,但这并不代表TA不会爱别人。

郁瑾也没有错,深爱的丈夫都没能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女儿自然也不能。

直到从宋喜德口中得知郁瑾再次怀孕,姜棠一直都还算平静。

那之后产生的芥蒂,在郁瑾大着肚子坚持到非洲去营救她而变得松软,在这次敞开心扉的谈话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郁瑾在最好的年纪因为爱情把她生下来,在爱情破灭的情况下还主动揽下她这个责任,发现责任出了问题,克服掉工作上的不便,克服掉心理上的不适,不辞劳苦把责任带在身边承担。

她是真正千娇万宠长大的大院公主,在自己这个年纪,却已经过着每天奶粉尿布娃娃哭的日子。

她只是没有为了女儿苟且自己的婚姻,也没能为她放弃自己的事业,但并不代表她不爱她。

有什么不能介怀的呢?生活这么美好,而郁瑾是给予她生命的人,或许她做的不够好,但她也尽她所能付出了努力。

郁瑾虽然在生活细节上粗枝大叶,但也是极其聪明的人,自然察觉到姜棠的这种改变,便经常使唤她拿个东西帮个忙什么的。

甚至还把宋喜德轰出主卧,母女俩单独睡在一起。

独自睡客房的宋喜德&深夜乘飞机赶回来收拾媳妇儿却被告知媳妇儿陪着丈母娘睡不得不独自住在粉色公主系闺房的覃骁……

不知道谁更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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