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大概是裴冬原的声音过于温柔，乔安屿的心也跟着软了。
但声音再温柔也没用，乔安屿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裴冬原，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留下这个孩子，我想就这几天，尽快把手术做了。”
裴冬原那边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才问：“……为什么？这么急吗？”
“我想得很明白了，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乔安屿冷静说道，“不管我们和不和好，将来都没办法向孩子解释他是怎么出生的，况且我心里也过不去这坎，这对我而言的确太困难了，我做不到。既然如此，早点结束早点放下，我也不用提着心了。”
“……那至少等我回去好不好？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很快就能回去了，也就那么几天罢了。”
而乔安屿非要这么赶就是为了避开裴冬原，因为裴冬原太能影响到他了。
乔安屿道：“不用了，我会叫周叔陪我的。”
裴冬原心里到底还是希望乔安屿能将孩子留下来的：“安屿，我知道要你接受很难，但给我一个机会，给孩子一个机会好吗。我舍不得我们的孩子，你就……再考虑一下好吗？”
但乔安屿觉得自己就是来通知裴冬原一声罢了，不过裴冬原说成这样，他总不能再说得太决绝：“……嗯，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裴冬原没想到乔安屿已经学会了怎么哄人，信以为真，还在电脑那头信誓旦旦地保证：“好，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等你做到了再说吧，现在别说好听话。”乔安屿嘟嘟囔囔，“好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还累，我要再去睡一会儿。”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挂了跟裴冬原的电话，乔安屿便去找周柏渊了。
如果是决定将孩子留下来，那乔安屿一定会非常不好意思开口。
但现在是要将孩子拿掉，乔安屿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真要说起来便没那么困难了。
难得周柏渊这个时间是在自己的房间内，乔安屿到处寻他，最后还是在这里找到的他。
乔安屿没有敲门，而门一拧就开了，乔安屿先探了个头进去，看到周柏渊坐在里面：“周叔？”
以周柏渊的警戒性，乔安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就该察觉了，可这回竟等到乔安屿出声了才有所反应——这也让乔安屿开始好奇周柏渊在看什么。
乔安屿直接走了进去：“周叔，你在看什么？”
“少爷，你怎么进来了？”
“我在找你啊。”乔安屿看到周柏渊拿的是本相册，“你在看什么照片，是我的吗？给我也看看。”
周柏渊这回倒是大方地给乔安屿看了：“是啊，都是少爷小时候的照片，今天突然看到了，就拿出来翻翻。”
乔安屿接过相册打开，里面满满都是自己孩童时期的照片。
他的相册分类清楚，各个时期的都有，这本是六岁到八岁的。
大概是看着感慨，周柏渊说了一句：“真不知道将来少爷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应该会很像少爷小时候吧。”
乔安屿心里“噔”地一下，意识到现在就是将话说出来的最佳时机。
乔安屿装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要是我，自己能生孩子就好了。”
周柏渊听了难得爽朗地笑：“是啊，少爷要自己能生就好了，我也不用再愁将来的孩子问题，你跟裴少爷就能生了。”
“……可我是男的，哪里能生……而且男人生孩子，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如果少爷真能生，奇不奇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周柏渊面容慈爱，“少爷就有家人了，先生太太知道了，也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自己心里想着的时候倒没有多大感触，可经由周柏渊这么说出来，乔安屿竟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那也不行，真能生我也不生，人家会把我当怪物的。”
“早些年，同性恋都要被当成妖魔鬼怪，如今不也都接受了，法律也认可了。”周柏渊道,“况且前一段时间，我看到竟有新闻说，现在已经有男人怀孕的案例了。早二十年呐，这种事情说出来都能把我吓死，只是如今这时代，有什么事情都不稀奇，我倒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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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屿默默地放下了相册。
周柏渊道：“不过少爷怎么能生呢，还是这般孩子心性，天马行空。”
乔安屿吸了吸鼻子：“周叔，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周柏渊瞥见乔安屿眼睑红红的，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好的，乔安屿哭什么：“……少爷，怎么了？”
乔安屿看着他：“……我真的，怀孕了。”
周柏渊僵住了。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怀孕了。”乔安屿的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泛冷，“……所以那晚裴冬原才会半夜过来，昨天我才会哭成那样，是因为去医院确诊了，我是真的怀孕了。”
虽然刚才嘴上还说着如何，但一下子这些都成真了，周柏渊免不了震惊：“……这是真的？”
对上周柏渊的眼神，乔安屿就哭了出来，毕竟他将周柏渊视为长辈家人，而周柏渊刚才那几句话更像是直直戳在他的心窝上：“……是真的。”
周柏渊很少有明显表露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时候。
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内敛克制的。
乔安屿是少爷，他是管家，他时刻谨记这点，即便内心将乔安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面上他也绝不会表现出超越主仆关系的情绪。
但这回，他竟抱住了乔安屿。
轻轻拍着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他：“……我的少爷，这是好事，为什么哭成这样？”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变成怪物，而在周柏渊口中，这成了幸福与美好吧。
乔安屿只顾着哭，说不出话。
周柏渊笑：“太太跟先生要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乔家要有新的小朋友了。”
周柏渊安慰哄着乔安屿，过了好久，乔安屿才压下心头过分强烈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周柏渊扶着乔安屿坐下：“医生怎么说？”
乔安屿摇摇头：“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也没细问，原本……”
“嗯？”
乔安屿已经说不出自己决定要将孩子拿掉的事情了，其实说起来，他自己也舍不得，只是现实更让他害怕。可现在裴冬原希望他留下孩子，周柏渊更直言这是好事，他就摇摆不定，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了。
乔安屿便道：“……没什么，就是原本约了时间，后天去医院的，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去。”
“当然，这是我必须做的事。”周柏渊也终于知道乔安屿瞒着自己的是什么了，就是突然想到，“……那裴少爷呢？”
“……他，去见他爸爸了。”乔安屿慢慢道，“我将先前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说过去一趟。”
周柏渊听了：“也该如此，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是该交由他们自己解决的。”
“……周叔，还有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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