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云递了杯茶水给她, 道：“栖城的传闻我大概知道些, 其中一半真一半假吧。”
顿了顿，他目光似乎飘向了极远的地方，让人捕捉不到, 捉摸不透。
“袁柳莹找的人, 不过她没想到我如此命大, 掉进那附近的江河之中还能捡回一条命。”
孟汐眼睫颤了颤：“那入宫呢？”
沈清云微微一笑：“我这么聪明, 当初既然与你说要报仇那定然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呀。”
孟汐记起当初便听得外界传言皇上得了个十分聪慧的幕僚替他出谋划策, 拿下了好几座城池。她看了看沈清云, 道：“孟溪竹和我说了你的事。”
沈清云轻嗯了声，“即便他不说我本就要和你说的。”
孟汐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会联系一下她，哪怕只是报个平安, 可话到嘴边却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清云笑了笑, 像是看出来她心底所想，道：“当初……因为栖城整个势力都是袁柳莹的，虽然外界传闻我已经死了，但她没见到我的尸体是绝对不会放松警惕的。我……有想过送消息给你，可是，后来我换了身份真正入宫之后又见到了你哥哥，他被皇上扣在宫中, 便想着我们迟早还是会见面的。”
孟汐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道：“我有来过京城，好几次。”
“嗯？”沈清云怔了下：“什么时候？你来找你哥哥吗？我怎么没有碰见过？”
“不是。”她摇摇头，“是来这边打探消息, 让这里的人查查你的踪迹。虽然几年了都是一无所获。”
他喉咙微涩：“我……一直身处皇宫，极少出去。”
话音一落，陷入了一阵沉默，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沈清云忽地起身上前一步，半蹲在孟汐面前，抬起一手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阿竹，你想不想我呀。”
孟汐愣了下，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
他却是笑吟吟的继续：“听说你往后都是自由自在的了。”
“嗯，”她垂眸，说：“我已经离开衙门了。”
他扯着她的衣袖绸条在指间把玩着，语调似只是在简单的聊天而已，“这几年我一直在查我们家暗地里的那些勾当，终于让我查出点什么了，不过居然是杀头的死罪。”
她眼睫颤了颤，“我哥哥说了。”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本来我也免不了一条死罪的，但是皇上念在这几年我立下的功劳决定留我一条命。”
她愣了愣：“那为何你还要……”
他轻笑了声：“因为我找皇上多要了一条命。”顿了顿，他轻声道：“老头子死有余辜，他对我母亲那般绝情就要付出代价。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她怔了怔，觉得喉咙像是哽住了似的：“你是说袁柳莹的。”
“唔，”他说：“毕竟和我有那么点血缘关系。”
他忽地抬眸，直直地撞进她的眸子里：“你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连亲情都不念。”
孟汐摇摇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纸永远包不住火，即便不是你也会有旁人，届时，只怕局面更加的难以控制。”
她是真的不敢想，沈老爷子居然敢在皇上与邻国打仗时贩卖军火给他们，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才敢这样做。
钱的诱惑真的这样大吗？
沈清云半蹲在她面前，微仰着头看她，见她忽然陷入了一阵沉思，喉结滚了滚轻声道：“阿竹，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她怔了下，道：“你的更好看吧。”
沈清云勾了勾唇，道：“比如这个时候，答应我，以后不要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别人，因为真的会让人一不下心就陷进去的。”
分明是你那双桃花眼天生带情吧，孟汐心道。
“我和你一起吧。”她忽道。
“嗯？”沈清云眼睛眨了眨，似是没反应来。
孟汐道：“我说我跟你一起。”
他笑着摇摇头：“那可是战场。”
“有何不对吗？”她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尚可，我为何不行？”
“……”他咽咽喉咙：“那里很危险。”
孟汐：“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不是也去吗？难道你去就不危险了？”
沈清云看了看她，忽地笑吟吟道：“阿竹，你知道我现在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她问：“是什么？”
沈清云道：“是死，我现在可害怕死了，因为倘若我死在了那边就回不来了，就看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所以，我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
她手心一推，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沈清云终于无奈了，“即便我同意了，你爹和你哥哥也是不会同意的。”
本以为这样说会让她重新考虑，谁料闻言她只是挑挑眉，“这不需要你同意，而且他们会支持我的。我爹和我哥，他们永远会尊重我的想法与选择。”
然而事实却是偏向了沈清云那边，即便孟及石怎么把她当做男孩子来养，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还是个姑娘家，这种上阵杀敌的事，怎么可以？
孟汐这话才刚在孟及石面前提出口便被立即反驳了回去，“这事你想都不要想，若是你哥去倒还值的商讨一番，你是绝对不行，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为什么？”孟汐握紧了手心：“为什么哥哥可以我就不行？就因为他是男子吗？可是爹，即便我是女子，和他比我又输在哪里？是武功比他差了吗？”
“没有可比性！”到他们这样大了之后孟及石便大多时是没有脾气的，极少如今日这般疾言厉色：“你是女子便不可以！不论你武功如何轻功如何，你终究还是个女子！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去战场上和一帮臭男人整天待在一起上阵杀敌，你让爹怎么能同意？！”
她却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难道父亲忘了我在衙门的几年了吗？那便不是和男子在一起了吗？”
孟及石没想到这一茬，乍被她一噎愣了一瞬变得有些恼羞成怒了：“那不一样！”
她皱了皱眉：“有什么不一样？”
孟及石俨然没想到她会在这件事情上这般的固执，“你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分明从前恨不得离麻烦远点，让在衙门待的几年你多半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为何今日又突然这样？！”
孟及石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开始回想今日这丫头也没干什么别的事情啊，就进了趟皇宫，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尽想些有的没的不切实际的。
孟汐道：“今时不同往日，而且我扮作男子依旧可以在军中有所作为，这是我现在想做的事，就这一件，爹你能不能别阻拦我。”
孟及石摇摇头，满脸的无可救药般看着她，“爹还是一句话，你想上战场可以，去梦里吧。”
——
到了晚间孟溪竹回来的时候，孟及石便将他拉进了书房将孟汐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通，末了道：“我是没办法了，我说一句她顶两句，你去劝劝她试试看。”
孟溪竹听完只是沉默了会，道：“她若是真的偏要去，我劝也是不抵用的啊，爹你看她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闻言孟及石气的直吹那点点胡须：“你这臭小子你说的什么话！照你这样说难不成还让我答应她去？那可是你亲妹妹啊，女子到了这个年纪都要挑个夫婿嫁人了，她还想上战场搞那些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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