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星辰大海
颜玉这会儿能跟着陈平的步子流畅地跳完全套了, 陈平摸出手帕给颜玉擦汗，头也没回地问：“咋？哪儿的海盗？”
那口气相当平静淡然，就跟在问谁打碎了鸡蛋一样。
船长汗流浃背：“加特林那帮海盗。”
“……”颜玉拿开陈平给他擦汗的手：“加特林？”
全球最精锐的海盗团, 也不杀人或者掳掠人质, 就打劫来往船只, 关键是这帮海盗打劫打得相当彻底, 根据被打劫过的受害人的说法, 这帮流氓连一条小黄鸡内裤都不放过，他们抢东西抢得是真·一干二净。
加特林和孤鸿是死对头, 孤鸿有很多单子都是应付加特林海盗团, 二者打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颜玉现在没了联络器，没办法联系上ICPO和孤鸿，无法叫来支援。就他跟陈平这船上四十多个人, 不得连内裤都被抢个精光？颜玉有点犯囧。
陈平和颜玉两人跟着船长出去一看, 货船搁浅在一片杳无人迹的沙滩，海浪冲刷岩石发出轰隆巨响, 天际一片蔚蓝，刺眼的太阳明晃晃挂在天幕上，棕榈树摇曳。
加特林的人穿着短衣短裤, 肩上背一把冲锋枪，吆喝着来拖CE07号。
这帮海盗的老大蓄着小胡子, 嘴里叼一根雪茄烟，脚掌大得跟熊掌一样，踩进沙坑就是一个深深的窝, 海盗老大还特兴高采烈地跟陈平打招呼：“哟，亚洲人！让我看看你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陈平：“……”
颜玉默默扶额。
年轻的海盗三三两两爬上船，陈平手下的大兵端枪准备扫射，陈平忽然制止道：“别动手！”
众人大惑不解，陈平解释道：“加特林有高薪聘用的精英律师团，你们要是在这儿杀人，他们一通官司打到法庭，我能赔得倾家荡产。”
不怕遇上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帮海盗会文会武，特别难缠。
颜玉大约很同意陈平的说法，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以前他们ICPO到这儿来抓海盗，被这帮狗东西的律师告得屁滚尿流，灰溜溜地回了F国。
上了法庭，那帮律师一张嘴舌灿莲花、颠倒黑白，什么心证理证例证，一套一套的，把ICPO弄得不胜其烦。
颜玉光是想想就头疼，他们组的杰森当时气不过，在法庭外把律师狠揍了一顿，这下可好，又给告了，活活赔偿十几万欧元。
海盗老大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流氓脸，作出特别慈祥和蔼可亲的表情，笑眯眯地挥手：“你好，我是加特林老大莫吉卡，陌生人，请问你的名字？”
陈平说：“黑鸦。”莫吉卡嘿嘿一笑：“过来让咱们扒了，你就是白鸭。”
陈平跳下船，莫吉卡背着枪和子|弹上前与他握手，两人看着就像要谈生意一样。
莫吉卡搓手道：“进去聊聊？”陈平颔首。
加特林的规矩就是抢劫前会和被抢方代表人进行深入细致的谈判，谈拢了可以不扒内裤，谈不拢内裤免谈。
反正颜玉是没见过除了加特林还有哪家海盗这么奇葩的，陈平对他挥手，颜玉点头，转身钻回休息室打盹。
莫吉卡带着陈平爬上岩石，一颗大棕榈树后有一座小木屋，就是加特林的谈判场所。
莫吉卡一脚踹开门，大马金刀坐下，招呼小弟：“来两扎啤酒！”
陈平翘着二郎腿哼小曲，莫吉卡说：“陈老弟，好久不见啊。”
原来两人认识。
陈平以前做生意，才上道那会儿，亲自跟船送货到欧洲，就给这帮人劫了，陈平当时特爽快就把货给了，表示这点钱不算啥，大家做个兄弟。
莫吉卡欣赏他的爽直，后来陈家的货船经常过这边，顺道给莫吉卡带点Z国土特产，一来二去，莫吉卡就不劫他们了。
“刚船上那人，”莫吉卡指的是颜玉，“就你说的老婆？”
莫吉卡忍不住给他鼓鼓掌：“厉害啊老弟，你就不是一般人，那可是ICPO反恐组老大颜玉，让犯罪窝里闻风丧胆的牛逼特警。”
莫吉卡见过颜玉许多次，每次颜玉都行色匆匆冲来杀去，以至于莫吉卡深深地怀疑他就是一具打击犯罪分子的人形机器。
“对，老哥，我这边有事儿得你帮个忙。”陈平皱眉道，莫吉卡拍桌子，满脸仗义：“有事儿你尽管说，能帮，我保管给你干好！”
“我进了CA，想把颜玉带进去，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肯定不行。”陈平愁眉苦脸：“这马上要到CA基地了，老哥，你看有没啥办法，能让我把人带进去的？”
“CA？”莫吉卡面露震惊，自己就干着打劫收保护费的事儿，还忍不住吐槽：“那就是一犯罪窝啊，你进去干啥？”
陈平心想你还打着犯罪擦边球呢。他两根手指头交替敲桌：“做生意。”
“啧啧。”莫吉卡评价：“我就说做生意的人都不要命，看看你，可不就是！”
陈平叹了口气。
莫吉卡不爱打听人家私事，虽然他非常不赞同陈平进CA做生意，但陈老板是他朋友，朋友有求于己，当然是两肋插刀义不容辞，莫吉卡琢磨一会儿，说：“过两天辛德瑞城里有地下拍卖会，卖人呢。”
这地儿海盗聚集，有些海盗抢了东西不够，还要抢人，见着漂亮的就送到辛德瑞城里拍卖狠赚一笔。
ICPO在这块地儿三天一查五天一抓，海盗逐渐减少，渐渐地就难缠的加特林一家独大，虽然加特林从来不干卖人的行当，但每年地下拍卖场都会给他们送邀请函。
“把颜队往那一放，”莫吉卡一拍巴掌，“老弟你去买下就行。”
“到时候顺理成章，可不就是你的人了？”莫吉卡觉得自己也太机智了，笑得一抽一抽的，啤酒都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呛得他咳嗽了老半天。
“还有一个问题。”陈平说：“他不能用现在的模样进去。”
莫吉卡大眼珠子一转，脑中灵光一现，让小弟找来一条碎花波西米亚风长裙，顺便送来一顶大波浪卷发和一包化妆品，打包塞陈平怀里：“就你家颜队那长相，绝世美人啊。”
陈平表示下次多给莫吉卡带几包土特产，莫吉卡纠结再三，很认真地问：“你们那地儿的熊猫，能送一只给我不？我喜欢那东西好久了。”
“……”陈平：“这你得问我们主席。”
莫吉卡摆手：“算了算了。”
陈平兴高采烈抱着东西回了船上，颜玉无聊地拨弄床底的小横杠，陈平献宝似的凑上去：“媳妇儿，看我给你带了啥！”
颜玉扭眼一看，先看见一包化妆品，惊讶：“哇！”
然后颜玉看到了陈平怀里的裙子和假发：“艹！”
陈平也没直接解释或者逼他穿上，拂开颜玉的额发，捧着美人两瓣柔嫩的面颊，盯住他的眼珠子笑说：“就快下船了，跟我来跳支离别舞呗。”
颜玉任由陈平拉到简易舞蹈室。
当时外边艳阳高照，一帮海盗守着这艘货船，其他人捂紧裤裆瑟瑟发抖，颜玉跟着陈平在跳探戈。
颜玉是真学会了，陈平搂着他，也不用指点他转身转圈向前向后，颜玉每一步都踩到了点上，连眼神都飘乎乎的，让陈平想起“媚眼如丝”这个词，陈平说：“如玉，我想带你进CA。”
颜玉搂着他腰，自信道：“你要是敢让我混进CA，不出半年，这个组织就要灰飞烟灭。”
颜玉最擅长打入敌人内部。
“我不在乎。”陈平抬手，扶着颜玉仰身：“我的目的只有你。”
如果从顾森手上抢到你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哪怕粉身碎骨，“王子将会从恶龙手中夺回他的公主。”陈平轻声道：“你等我。”
“我就要追上你了。”陈老板说。
颜玉有一瞬间的失神和心悸，如果这么简单的比喻他都听不懂的话，他也不是今天的颜队了。
让陈平和顾森斗？颜玉心惊胆战地想，顾森捏死陈平都不用动动小指头。
音乐戛然而止，颜玉仓皇地退后几步，跌坐在木板凳上，陈平上前蹲在他面前，仰头凝望他的眼睛：“但你不能以颜玉的身份混进CA，加特林老大莫吉卡是我的老朋友，他带你到辛德瑞拍卖场，等拍卖那天，我来接你。”
颜玉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他冷着脸沉默。
陈平嬉皮笑脸地逗他，颜玉丝毫不搭理，过了一会儿，一片寂静中，他蓦然开口：“如果顾森……如果顾森下了决心杀你，我、我怎么保你呢？”一百个颜玉卖身都他妈不够。
“我有我的办法，”陈平揉捏他的双手，“唯有毁了孤鸿。”
颜玉吓得不敢说话了。
“等毁了孤鸿，CA下场如何，随便你。但是目前得留着CA，我带你进去也只是为了让顾森找不到你。”陈平捧着他泛白的面颊：“喂，太后，说句话呗。”
“能说啥？”颜玉反问：“夸你送死送的好、送的妙、送的呱呱叫？”
陈平瘪嘴：“你对我太没自信了。”
“谁让你傻-逼！”颜玉扑进他怀里，扑得陈平一屁|股跌坐在地，口水卡喉咙咳嗽半天。
陈平边拍他边哈哈笑：“颜队你这投怀送抱可太给劲了。”
颜玉叹了口气：“哎。”
陈平也叹了口气：“哎。”
颜玉趴在他身上想了一会儿，说：“我还是给你念首诗吧。”
陈平：“……”
颜玉一想念诗了，压根不管陈平想不想听、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就开始了。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颜玉抱着陈平的脖子低声嘱咐：“哥哥，万事小心。”
陈平摸了摸他的脑袋。
被陈平包养的两年，颜玉成天过着金猪一般的奢侈懒散生活，像化妆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没一会就把自己的脸倒腾好了。
陈平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给颜玉戴上大波浪卷假发，颜玉这张脸和这副身材穿啥都适合、都是衣架子，长袖碎花裙加大波浪卷完全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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