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他纹丝不动, 根本不在乎我发脾气的后果有多可怕。
后果确实可怕——我居然扑了个空。
不可置信中，又来回扑了两次, 依然如此。
我愣住, 他却笑了：“你奶奶养过一只短尾卷毛狗, 没事就爱追着自己尾巴咬，咬来咬去总是咬不着, 还乐此不彼。”
“你究竟是谁？”我登时又紧张了些。
“你的爷爷，炻麟上神是也。”他伸出手, 抚上了我的发顶……触感太真实，我心生惧意, 向后掠去。
“你说是就是了？如何证明？”拉开距离后, 我戒备十足的问他。
“你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在你出生之前就已起好，不信你可以问你爹, 这事没旁人知道。你不用疑惑为何触不到我, 因为我在你的神识里。只要我愿意, 随时都能与你交流，还能让你操控御魔剑阵, 接管‘重生源’，成为剑灵的主人。”
“好吧，我承认你就是我爷爷。但是, 您老不经我同意就闯入我的神识，还制造幻象吓唬我，是想借此威胁我不要轻举妄动么？”
“孙儿啊, 爷爷并非为了威胁你，是想通过你自己的切身体会，体谅爷爷，支持爷爷，莫将爷爷当成恶魔或疯子对待。”
“恐怕有点难。”我直言不讳。
“那是因为你没有痛失过至亲最爱！爷爷一生中最在意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你姑奶奶琮袭；一个是你奶奶昕尧。她俩一个惨死在魔族人手中，一个惨死在凡人手中。换作你，是否能放下替她们报仇的执念？”
我沉默不语。
“适才你不过看见一些幻象就如此失控，倘若此情此景真实的发生在他们身上，你也亲眼所见，又当如何自处？”
爷爷动情的与我说着，眼睛渐渐湿润。
我的心则阵阵揪紧。**Y**Q**Z**W**5**C**O**M**
那种来自于同一血脉、奇特又微妙的亲情此刻将我包围，令我呼吸都感觉沉重起来……
我所坚持的道义，我所维护的清正，真的要以抛弃亲情为代价么？
“孙儿啊，爷爷活了几十万年，前半辈子懵懵懂懂，不懂情爱，后半辈子才开窍，想找个喜欢的人一同度过漫长岁月。所幸找着了，那人就是你奶奶。当年她还只有你这般大时，爷爷就爱上了她。苦等九万年，才等来她回眸一笑。又苦等三万年，才等来她坐上我的花轿。你奶奶和你姑奶奶一样，都是菩萨心肠，对谁都亲善，不论尊卑，一视同仁。可遭难时，菩萨忘了保佑她俩。两条活生生的命，说没就没了。爷爷心里有多恨，孙儿是否能体会得到？”
“能。可是，您真的只爱过奶奶一人，从未动摇过？”
“从未！天地可鉴！”
“那您为何会同冰魔……那个？”
爷爷一下就明白了我说的“那个”是啥意思。一张和我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泛起怒意，还有一丝遮掩不住的窘意。
“胡说！爷爷从未和那邪魔……那个！”
“爷爷啊，你都年纪一大把了，尊重一下事实就这么难么？”
“说没有就没有！”爷爷瞳仁里透出一丝凶狠，拳头也握得死紧。
我陡然意识到他不愿承认，是因为那是他一生的耻辱。堂堂一个战神，被冰魔打倒本就十分丢脸了，何况被冰魔霸王硬上弓……
奇耻大辱！
搁谁身上，也不愿承认吧。
若非事关我与妄婴的未来，我断不会揭开他这段屈辱的历史。
“爷爷若心怀坦荡，为何阻挠我的灵镜追溯您的过去？”
“那是因为爷爷上半辈子杀戮太重，杀了不少不该杀之人，不情愿被后辈知晓。”
“那您下半辈子杀戮就不重了，就没杀不该杀之人？”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对爷爷怎可如此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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