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到,他害怕。
“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不知道你在哪,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在还是已经走了——”
“我就在你身边,别怕。”
陈怡宝仍是笑的,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段江霖,然后去把早餐拿来。
她扶起段江霖,拿枕头垫在他的腰后,接着坐在床边,喂他喝粥。
塑料饭盒的盖子打开,白粥的热气和清香就溢了出来,陈怡宝用塑料勺子搅了搅,轻轻吹散热气。
“现在可算轮到我逼你喝粥了。你都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吃粥了,我生病的时候你还总叫我吃。”
段江霖想起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发生的事。他顺着她的话说:“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吃药的时候也不忌口。”
“所以你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嘛,你看我多需要你。”陈怡宝马上转变口风,讨好地说。
可是段江霖却笑不出来。
他说:“也许以后,我再也不能这么照顾你了。”
陈怡宝舀起一勺白粥,不言语。
感觉吹凉了后,她小心地递到段江霖嘴巴,说:“张嘴。”
“陈怡宝——”
“张嘴。”
“陈怡宝。”
段江霖明显就是有话要说,可是陈怡宝也倔了起来。
她再次说:“张嘴。”
段江霖只好服软,张嘴,吃下了她喂过来的那一勺白粥。
粥是温热的,沿着食道到底空荡荡的胃里,同时,他也听到她说:“我照顾你就够了。”
沉默一瞬,段江霖说:“我怕你会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我看不到,是个瞎子。”
“噢。那就这样呗。”
“陈怡宝——”
“段江霖你是不是傻逼?!”
陈怡宝终于忍不住。
她第一次冲他生气,叫他愣住。
“你不是绝症你不会死,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能接受。我以为我昨晚劝过你,你已经想开了,可是为什么现在还在想这些?你怕我后悔,我能后悔什么,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无论你是不是看得到,你都是我最喜欢最爱的那个人。”
陈怡宝不想在段江霖面前哭的,可是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眼泪自己就掉了下来。
“世上有那么多看不见的人,他们就没有好好活着吗?他们也有家人和爱人,他们也很好地享受生命。他们能做到的,你难道不能做到吗?”
被诘问住的段江霖,手指抓紧了床单,褶皱又深又长。
陈怡宝吸着鼻子,带着哭腔接着说:“乐观一点好不好,想开一点。你如果不好好接受这个事实,那你要你的家人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我怕你未来有一天会离开我,我怕到时我想找都找不到你,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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