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能见他吗?”
终于有人说话了,江可儿哭着说:“我哥他下午醒了,可是谁都不想见,医生和护士也被赶了出来……我们在这守了好久了,无论谁进去都会被赶出来……”
“如果他愿意见你,你劝劝他吧。”吴豫奇无力地说,“医生说了,只要等到合适的□□,他就能通过手术移植,可以恢复视力的。你告诉他,让他不要这样悲观。”
陈怡宝点头。
拧开门把打开病房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里面的人已经狠狠发过脾气。
陈怡宝把门关上,转过身,望着坐在病床上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的那个人。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后脑勺仰着靠墙,眼睛的部位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纱布,线条流畅的下颌和脖颈,此刻无不在显示他的倔强和不甘。
段江霖听到声响,怒吼了一声:“出去!”
陈怡宝颤了一下。
她的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却不敢哭出声音,怕被他听到。
她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他的绝望和暴躁,他就像只受伤的黑天鹅,原本的高傲在此刻倾覆。
“出去!听到没有!!!”
段江霖此刻谁都不想见,他的世界是黑暗的,他的绝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发着火,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自己。
可是陈怡宝没有走。
她把脸上的眼泪擦掉,忍着心内的悲伤,换上轻松愉快的语气,对段江霖说:“小段,是我呀。我提早回来了哎。”
段江霖顿住。
身体僵硬。
“我跟你说,我今天当了伴娘,可累了呢。”陈怡宝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如往常般跟他碎碎念着,走到他的病床边,靠近他,说,“但是我也好想你啊,现在可算是见到你了。你呢,想我了没有?”
段江霖的下巴紧绷着,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又狠狠压抑着。
最后,他冷着嗓音说:“你走吧。”
“你在这,我能去哪呀?”
“随便去哪,反正——不要在这。”
陈怡宝眨了下眼,眼泪掉了下来,但她硬是不出声。她偷偷擦掉,故意笑着说:“我才不,你早就被我赖上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陈怡宝——”
段江霖终究是控制不住,他冲陈怡宝喊道:“我瞎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瞎了——”
陈怡宝搂住他的脖子,紧紧贴在他胸前,用尽全身力气,就怕他推开自己。
这样紧紧抱着他,她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他悉数的绝望悲痛。
“瞎了又怎么样,看不见了又怎么样,你还有我呀。”
段江霖本来想对她发火让她离开,也许是她的拥抱,也许是她身上的温度,让他犹豫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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