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本的生活,没有迎来一如既往的散漫潇洒,却比欧文预想的要繁琐忙碌了许多。
学校里为了筹备进升成全国重点的艺术院校,提高教育质量与学生平均专业能力,开设了一系列的新课程,而欧文也没能幸免的被增添了两门课程,忙得他简直焦头烂额,有时上完一天的课后嗓子连话都说不出来,害他好几次都想撩盘子罢工走人,也许能让欧文坚持下来的理由只有一个。
西方艺术鉴赏课上,阮淼淼坐在第一排,正认真的写着笔记。
不止这一堂课是这样,几乎欧文所有的课上都能在最醒目的位置,找到阮淼淼的身影。
欧文甚至都觉得纳闷,在自己印象里大一新生的课程向来很紧,实在想不通阮淼淼哪来的闲工夫来听大三大四的课程,而且听得比谁都认真,原本欧文还打算像以往一样,照着课本念半节课,再和学生们东拉西扯的混完剩下的时间,也算是轻松完成任务,但如今,阮淼淼就这么杵在这里,双眸透着微妙的期待和崇拜,让欧文想偷懒都不怎么好意思,说是赶他走吧,自己又狠不下这个心,逼得欧文也只能推翻常态,真枪实弹的讲完每一堂课。
说不累是假的,毕竟当老师这么些年来,欧文还从没如此尽忠职守过,不知道的人看见定会认为欧文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老师,大概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般掏心掏肺讲课也只为了阮淼淼一个。
欧文讲得认真了,连课堂里的气氛不知不觉中也变得活跃起来,坐在前排的人越来越多,欧文当然知道这等诡异现象并非是因为自己的课讲得有多好或是生动,如果把这些学生看作是一个个音符,那么围绕的主题便是阮淼淼这首动人的旋律。
也许人一旦进入了大学,好像瞬间就会变得成熟而稳重了许多,世人常说大学就是整个社会的缩影,逐渐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为将来漫长的人生之路做最后一次预跑,阮淼淼也是同样,两人认识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但欧文是看着阮淼淼一点点脱掉原有的皮囊,不单单只是外表肤浅的变化,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息仿佛都变得不同起来,如果以前的阮淼淼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那么现在的他或许更像是一枚带着魔力的水晶,为之沉醉的又岂是欧文一人的目光。
艺术院校向来阴盛阳衰是亘古不变的定律,阮淼淼入校以来自是掀起不小的风波,人长得帅,专业又拔尖,关键性格还很好,不管对谁都以礼相待,为人和善,同期入校的小女生们疯了也就不说了,连大三大四的学姐们都按耐不住蠢蠢欲动,见阮淼淼来旁听欧文的课,找各种理由来蹭书蹭笔记的不在少数,阮淼淼倒也不以为意,大多时候都是能借就借,能帮就帮,人前人后笑容温柔得像海洋,欧文看在眼里,讽刺在心里,只觉得阮淼淼这五行缺水的名字还真是没白取。
「你写的字真好看。」
坐在阮淼淼身旁蹭笔记的女生小声说着,因为离得太近,欧文想不听见都难,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见阮淼淼正对那女生报以一笑的微微点头,好似正欲开口简单道谢,就被欧文用力敲了一下电脑键盘的声音打断。
「好,我们来看下一幅图,」欧文不轻不重的瞟了一眼阮淼淼,随手指了指身后的投影,口吻带着几分不耐烦道,「文学家巴尔扎克的雕像,是雕塑家罗丹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巴尔扎克像的双手曾被罗丹砍去,做成藏于睡袍之中,有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欧文全然不在乎到底有没有人知道或是想要作答,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点着阮淼淼身旁的女生道:「你,起来回答。」
女生显然被吓了一跳,见所有的人都看向自己,瞬间满脸通红的颤巍巍站起来,忐忑看了一眼欧文严肃的面容,低下头小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刚才不是看笔记看得很认真么,需要我给你时间再看仔细点么?」
连傻子都听得出来欧文语气中的刻薄,虽然对阮淼淼的性向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己一大把年纪,更不会为了这种小儿科的事吃醋,但看着阮淼淼那副博爱的温柔模样,欧文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女生的脸更红了,紧张得好像都快哭出来了一样,欧文也默不作声的僵持着,目光与阮淼淼投来的视线摩擦在一起,阮淼淼深看着欧文,好像知道他刻意的刁难,原由是出于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笔就在本上不漏痕迹的写了几个字,推到旁边女生的眼下。
女生好似得救般抬头道:「是、是因为那双手雕得太好……」
「既然雕得好,为什么还要砍掉。」欧文对女生继续发问,目光却死死的钉在阮淼淼身上。
「因为……因为……」女生支支吾吾的向阮淼淼投去求救的视线,阮淼淼嘴角含笑的对上欧文刀子般的目光,从容的又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女生看见后微微蹙眉,仿佛看不太明白,但还是一字字照着生硬的念了出来,「因为局部之美……的总和……不能大于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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