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趟出来拎包的时候，龙妈还在屋子里放包，门外只剩下在车子里整理将东西拎下车的龙咏声和关微尘。她站在车旁，淡淡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奸夫淫妇，还有脸一起回来。”
龙咏声装作没听见，提着包进门去了，关微尘搬着装螃蟹的小箱子走下车，迎上咏绿敌意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咏绿姐，这些螃蟹是来之前我看着水产店的工人从戏水湖中抓上来的，很新鲜，待会儿你一定要多吃几个才行。”
“我没那个福气，你还是拿进去讨好你的咏声姐吧。”咏绿撇了他一眼，看到他冷淡的反应，又好像有些气不过，凑过来恶毒地问：“关关，跟她上床的感觉怎么样？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是她跟言辞哥好上之前，还是之后？如果那次不是被我刚巧撞上，你们是不是准备背着我们大家，偷偷勾搭一辈子？”
关微尘原本想跟咏绿好好地相处，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他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脸色微微变了变，抬头看着咏绿凌厉轻蔑的眼神，慢慢地勾了勾唇角，“咏绿姐，我知道你喜欢言辞哥，但是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他不接受你是他的事，跟我和咏声没有半点关系，请你以后不要把怨气往我们身上发泄了好吗？如果你真那么好奇我跟咏声的事，那么我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我跟咏声就做过一次，也就是被你撞见的那一次。至于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这还真不好说，因为小时候我和她也经常手拉手到处跑，也曾经一起洗过澡，这算不算勾搭我还真不清楚，不如咏绿姐你来告诉我吧，因为当时你都在的。”
“你……你……”咏绿没想到关微尘这一次会这样面对面地回击她的挑衅，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还口，“你”了半天才对着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关关，大家都以为你是只羊，哼，大家都看错你了。”
关微尘笑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这时候龙妈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咏绿和关微尘还站在门口说话，便招呼他们进去，“你们两个还在说什么悄悄话？快点进来，洗手吃点葡萄，等汤煲好就能吃饭了。”
“好。”关微尘应了一声，搬着那一箱螃蟹，绕过咏绿走进门去，咏绿却还一直站在门口，很久都没动一下。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龙妈用她的大嗓门为龙咏声播报着近三年来村里的所有新闻，大到谁做生意发了财，谁家的儿媳妇生了对龙凤胎，小到谁家的老狗死了，谁家的小孩调皮捅了村口的马蜂窝，被蜇得满脸包，大大小小的事，也不管是悲的还是喜的，经龙妈一说，都跟戏文里唱的一样热闹。
龙咏声的嘴塞满了菜，一边吃得日月无光，一边瞪大眼睛听龙妈说话，间或着喷着菜渣嚷嚷，“小意结婚了？她跟我差不多大吧？”
“可不是？”龙妈半开玩笑地拍了拍龙咏声的腿，“你以为你还小吗？都二十七了。”
“妈，不要老是提醒我这个好不好？”龙咏声又往嘴巴里塞了根鸡腿，一边啃一边嘟着嘴巴抱怨。
关微尘坐在她旁边，吃相比她斯文多了，只是龙妈跟龙咏声聊起天来，完全不给外人插嘴的机会。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鼓鼓的腮微笑，间或着将剔了鱼刺的鱼肉放进她的碗里，或者为她空掉的汤碗填满汤。
咏绿更是一声不吭，一顿饭都吃得面无表情，直到整顿饭结束，才默默地起身收拾着满桌的狼藉。龙咏声抹了一把嘴，想要帮她，却见她抬起头冷冷地看她一眼，低头道：“如果等着你来收拾，这个家早就不像样子了。”
龙咏声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尴尬地坐下。龙妈抄起一旁的筷子就想往咏绿手上抽，“咏绿，你姐难得回来一次，你怎么说话呢？”
龙咏声慌忙地扑过去，拿手去挡咏绿，那双抽过来的筷子就狠狠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纤细白皙的手背，瞬间多出了一道红痕，她也不在意，甩了甩手，坐回板凳上，抬头对龙妈说：“妈，咏绿说得没错，是我太不孝了。”说着又回头对咏绿赔着笑脸，“咏绿，你收拾吧，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咏绿没理她，依旧冷冷的态度，端着叠在一起的碗筷到厨房去了。
看到咏绿的态度，龙咏声虽然还是强装着笑脸，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关微尘倒不在乎咏绿是什么态度，他搬着小凳子挪到龙咏声身旁，将她那只被抽红的手拉过来，轻轻地揉了揉，皱眉问：“疼不疼？”
“你和咏绿也不知道是上辈子结了什么仇，从小到大，关系就没好过。”龙妈看着咏绿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要是你们的关系能有你跟小尘这么亲，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3.
下午，龙咏声去了接生婆家一趟，她知道接生婆裹了小脚，脚已经长成畸形，鞋子不好买，特意到老北京布鞋专卖店里定做了两双带了回来。黑色的缎面上锈了两朵小小的石榴花。石榴花是接生婆最喜欢的花，她一直记得接生婆指着村口的石榴树跟她说过的话：你看那石榴花开得多好看，红通通的多喜庆，花败了，小石榴就慢慢地鼓出来了，咏声啊，你知道这在我们那一辈儿叫什么吗？这叫百子千孙。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