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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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咏绿,龙咏声的双胞胎妹妹,早在几年前便跟她断绝关系,并且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双胞胎妹妹。

“咏……绿?咏绿是你吗?”太久没有说过话,龙咏声虽然有些意外又有些紧张,但是又怕她出什么事,于是小声地确认着。

对方没有回答,半晌听筒那头才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言辞哥上个月出狱了,你知道吗?”

淡淡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在叙述一件事。龙咏声却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口上狠狠地撞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漆黑的楼道里,无限扩大,她的耳朵也跟着嗡嗡作响。

出狱了,哦,原来已经三年了,三年这么快就过去了。

“我知道你没良心,但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没良心到这个地步,竟然连言辞哥出狱,你都不去接。龙咏声,你到底要狠心到什么地步?”咏绿的声音依旧不大,但是一字一句都是凶巴巴的,恨不得要绑上一把刀,将话筒对面的人碎尸万段。

“我……我那天有事……”龙咏声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像抽空了一样,动弹不得,脸色苍白得像张白纸,急着给自己找点借口。她平时也算是伶牙俐齿,到了这时候,说起话来却开始结巴,“咏绿,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那天……”

急着找借口,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她不是没有说谎话的才能,可是这一次这个谎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记得那天,清清楚楚地记得。

那天是星期天,她休息,其实一点事情都没有,她从早到晚都在家里睡觉,手机关机,连闹钟都关掉,一连睡了十二个小时。天黑的时候才爬起来,晚上自己收拾得光鲜动人,跟李夕一起去酒吧玩去了。她还记得那天那个叫作“卡酷伊”的酒吧开周年庆派对,派对的主题是“制服控”,她还穿了套改良过的水手套裙。李夕还批评她的眼影跟裙子不配,硬是把她拉到厕所里,亲手将她化成蓝色妖姬才罢手。

借口找不到,最后只能沉默,咏绿好像也根本不想听她解释。静了半天,才幽幽地丢出一句话,“你要是不喜欢言辞哥,就求你别再靠近他了,他被你害得已经够惨的了。”

然后电话飞快地被挂断,只剩下一阵茫然的嘟嘟声,龙咏声却站在楼道里保持着通话的姿势,半天没动弹一下。

其实龙咏声觉得自己挺健忘的,很多事情只要她不想记得,就绝对会彻彻底底地忘掉。这也算是一项特异功能,托这项特异功能的福,大学之前,她过得比任何人都开心幸福。就算考试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一,顶多是难过几分钟,因此老师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数落完她,转过身去,她就能继续跟自己后坐的小胖子,继续有说有笑。

所以在她不停被清空的大脑中,所留下的画面并不多,而且每每回忆起来,她都会自欺欺人地刻意撰改一番,不开心的换成开心的,伤心的变成高兴的,就连小时候偷了妈妈的五块钱买泡泡糖,之后被爸爸用拖鞋抽了两嘴巴这件事,她也能厚颜无耻地撰改成,那其实是咏绿偷的钱,不关她的事,她是被冤枉的。

自欺欺人的活法一直都让她乐在其中,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画面,有些人,存在在记忆中,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她多努力想要忘记,多努力想要撰改,都不能撼动它分毫,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画面不但没有褪色,反而在她一遍一遍的挣扎和摩挲中,变得异常鲜明。

就比方说,她那位于郊区的老家,那个有着“龙山村”这样剽悍的名字的村子,村后那条通往麦田的那条小路,路两旁长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白天里三三两两嬉闹撒欢的小孩,围着田埂捉迷藏,挖蚯蚓。一到了晚上又寂静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耳边只听得见风声和虫鸣。她远远地站在田埂上,看见年轻男人满身都是血地朝她跑过来,温润干净的面容上满是恐慌,他朝她喊:“咏声姐,快跑啊……快跑……”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太黑还是太过惊慌,记忆出现了错乱,那个人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马上就换了另外一副面孔,他冷硬地望着她,手里还握着把小藏刀。她认得那把藏刀,那是她送给一个人的生日礼物,弯弯的形状,如同初一时的月牙。她一见到就喜欢得不得了,可是此时,这把刀上却沾满了血。

她将身子使劲往后缩,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全身都是泥,脏得恶心。那个人将刀扔掉,抓起她瑟瑟发抖的手,沉声对她说:“咏声,不要怕,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那天是初一,月亮像藏刀一样只有那么弯弯的一条,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双望着她的染上鲜血的眼睛,更加光辉璀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刻在她的心上,成了恒久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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