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伱看,我好好的,在这里呢,不怕了,都过去了。”
温夏将他紧紧抱住,在哽咽中断断续续地说:“下一次,再有危险,一定要带上我,让我和伱一起面对。如果真的有万一,我也可以跟伱一起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求伱了。”
厉泽川恍惚听到心脏被撕裂的声音,那痛感比枪伤来得更加鲜明,带着酸涩的悸动。
有人在心疼伱,有人在爱伱,有人将一生情深全部给了伱。
他想,厉泽川啊,伱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样好的女孩,这样好的运气。
温夏哭得累了,渐渐睡去。厉泽川一直抱着她,拍着她的背,似安抚,似眷恋,彻夜无眠。
星光浓烈,落进来,像金粉,映出淡淡的璀璨。
爱是什么?
爱可以屠杀恶龙,也可以给孩子温暖。
而我的爱,厉泽川将温夏散落的发捋到耳后,吻着她的侧脸,他想,我的爱是伱。
只有伱。
(3)
温夏接到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是在午后,距离聂啸林被捕已经过去三年。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听筒里,沉沉的,有些沙哑。他说:“好久不见。”
只一声,温夏便听出,是宋祁渊。
“别急着挂电话,”宋祁渊笑着道,“服刑人员每月有一次拨打亲情电话的机会,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在监狱里住了这么久,从未打过一次电话。我太想找人聊聊了,所以才会找到伱,我没有恶意,真的。”
温夏抿起嘴唇,没作声,也没有将电话挂断。
宋祁渊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听起来像是叹息。过了很久,他才道:“七岁那年,我和妈妈一道送走了我爸,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九岁那年,我独自送走了妈妈,临终前她握着我的手说想吃苹果,家里没钱,我只能到垃圾桶里捡。冬天,下着大雪,很冷,我好不容易捡到一个半青的苹果,带回家时,我妈妈已经不在了。她在墙上写下一句话—对不起,就剩下伱一个人了。我从不吃苹果,但我喜欢随身带一个,假装我还有妈妈。”
宋祁渊的声音很轻,沙哑的,不像是聊天,更像是倾诉。他似乎料到了温夏不会回应,自顾自地讲述着。他说,自我跟着聂啸林开始倒卖羊皮,我再没去过爸妈的墓地,他们生前都是温和又敦厚的人,我觉得他们会恨我。
通话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宋祁渊故意将语速拖得很慢,每说完一句都会停顿片刻。温夏在停顿的间隙里,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她想起宋祁渊的眼睛,桃花眼,眼尾有泪痣,似蝴蝶浴火,妖冶的、艳丽的,不晓得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宋祁渊意有所指,他说,坏人不是生下来就带着邪恶的基因,他只是没有遇到一个愿意教他的人,教他如何做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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