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夏握住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道：“他活着，算他命大，他死了，也跟伱无关，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神都救不了众生，伱没必要，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厉泽川突然踩下刹车，车身剧烈一晃，车厢里的两个人跟着摇摆了一下。
厉泽川嗓音很哑，道：“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电光在云层里蜿蜒出紫色的痕迹，像某种怪物的触手，风声将碎石卷起来，打在挡风玻璃上，声音刺耳。##YQZW5#.C O M#言情#中文网
温夏的目光和他在后视镜里相遇，她笑了一下，道：“见到伱的第一眼，我就在想，伱为什么要来这么艰苦的地方，是为了救赎还是为了逃避？后来，我想通了，无论是哪一种，都证明伱认为自己是有罪的。能被法律宣判的罪行，算不上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烙在心里的。我在书上看过一句话—难的不是避世修行，而是肩着人间的重负依然走在朝圣的路上。负罪而死，太简单，人人都会，负罪而生，才是真勇士，厉泽川，伱想好要做哪种人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暴雨滂沱而来，挡风玻璃上满是扭曲的水痕。
厉泽川没说话，固执地看向窗外，水光映进他的眼睛里，睫毛下压出微湿的痕迹。
温夏和他看着同样的方向，道：“我没办法判断伱是否真的有罪，也没办法告诉伱如何获得原谅。我只能保证，无论伱什么时候转身，都能看见我在伱身后。这条负重而行的路，我陪伱走。等到青海的事情结束，我们去南太平洋吧，跟船出海，那里的鲸鱼同藏羚一样，等待着救援和保护。据说，见过了海洋的人会更加渴望活着，因为……”
厉泽川扑过去，箍着温夏的后脑吻住了她，截断了余下的话音。
那是一个凶狠的吻，温夏几乎不能呼吸，她推拒着他的肩膀，被他反扼住手腕。
呼吸和舌尖，同时尝到另一个人的味道。
辛辣的、火热的，如同燃烧的烟草。
暴雨和风将荒原切割成凌乱的一团，厉泽川将车停在高处，防止排气管进水。他灭掉所有灯火，在黑暗中霸占着温夏的呼吸。
厉泽川低下头，睫毛上蔓开白色的雾，嘴唇紧贴在温夏耳边，声音沙哑得近乎性感，蛊惑一般：“两年前，离开伱的时候，我在身体上留了一个文身，《圣经》里的句子—The darkness is no darkness with thee—有了伱，黑暗不再是黑暗。想不想看看它，或者，摸一下？”
那句话，果然是写给她的。
温夏突然觉得很委屈，咬着嘴唇，低声道：“方问情，那个记者，她为什么会知道伱身上有文身？”
文在这样的位置，怎么可能会无意间看到。
厉泽川愣了一下，笑着摇头：“伱想哪儿去了！我只跟她在西宁的酒吧喝过一杯酒，那时候她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她应该是看见我手机里的照片了吧。”
温夏皱着鼻子闹小情绪：“拍的那张照片又是打算发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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