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林安在收到穆冬生的好友推送之后, 就加了对方微信, 寒暄几句之后，便约好去工厂面谈。
她把这件事告诉穆冬生，穆冬生对她说：“出去跑一跑也好，但是你记住，做生意都是利益为先, 不要一下子把自己的底都透给别人。宁可说话慢一点, 也要在说出口之前动动脑子。”
林安认真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 然后告诉他：“好的，我知道了。这次不管成不成, 就当是历练了。”
第二天一早，林安便坐上了去T市的高铁, 到了下午一点多，终于站在了名为“胜东户外休闲用品有限公司”的工厂大门外。
穆冬生把微信推送给她时就跟她提过, 他以前有订单联系过胜东, 虽然最后没成，但也算把胜东大致摸了一遍。胜东户外规模不大, 适合做一些小而精的订单，而且急需这种小而精的订单来稳定发展。
林安在工厂外逛了一圈, 发现一切果然如穆冬生所说, 胜东户外的厂房就租在一片大工业区里面，周围都是各种同类型工厂。只是一圈逛下来之后发现，工业区内其他工厂都是小作坊模式，唯独胜东隐隐有点现代化工厂的味道。
林安联系微信上的胜东业务经理张先生, 很快被他接到办公室。
送上一杯热茶，张经理笑嘻嘻地开口问她：“林小姐住在T市？”
林安道：“没有，我今天刚从A市过来。”
张经理哦了一声，眼皮子一垂，过了会儿又看着林安道：“A市户外行业也挺发达，林小姐怎么会想到来T市开发工厂？”
林安张嘴，正要跟他说A市很少工厂做庭院伞，即使做，成本也太高。但话到嘴边，她忽然想起昨晚穆冬生对她的告诫。她咬了咬舌尖，这位张经理在行业里做了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各类产品的地区分布。他讲这些，不过是旁敲侧击地在跟她打听她的情况，包括一开始问她是不是住在T市。
更何况，即使这位张经理只是随口一问，她也不能随口一答，被对方抓住任何漏洞。
想到这一点，林安就有了思路，半真半假地跟他讲：“我在A市一家工厂做业务员，展会上接了一个客户要做庭院伞，但是我们自己的工厂做不了这种单子，我又不想放过赚钱的机会，只好自己找其他工厂想办法。”
她把自己的来历和目的讲得清清楚楚，相当于告诉他，这是她私下飞单出来的客户，所以按照行规，实际操作的工厂就不该过问太多。
张经理听了之后，果然神色轻松许多，坐在会客沙发的另一端跟林安聊：“我们工厂虽然小，但产量和质量一直比较稳定。看昨天林小姐在微信上说这是欧洲的客户，我们工厂今年正好准备开拓欧洲市场，如果可以做下来，对我们来说也是很不错的机会。”
林安见他说话比一开始实诚很多，想了想，也适当地跟他投诚：“这个客户之前在展会上有发给我样品图片，这两天正催我把样品寄出去。”
张经理一听林安跟客人已经谈到了寄样的程度，眼睛一亮，想了想又问她：“这个客人的订单量大吗？”
林安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点心虚，毕竟实际上客人都还没跟她谈到订单量的问题。
她飞快地想象如果是穆冬生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表现，随后就如之前在广交会一样，脑中再次出现她在穆冬生那里工作时，穆冬生一直告诫她的话：假装成熟，假装专业，装着装着，也就变成真的了。
林安笑了一下，看着张经理的眼睛，气定神闲地说：“目前客人还在试单阶段，定了三个柜子，只要样品确认，马上打定金过来。”
张经理点点头：“试单就有三个柜子，那这个客人实力不错。”
林安解释：“这个客人在葡萄牙和西班牙都有市场，所以每年采购量都比较大，而且稳定。”
这句话倒是没有掺假，“稳定”两个字正好击中张经理的刚需。
林安说完之后，见张经理一脸沉思，又说：“不如先看一下样品图片？”
张经理道：“可以可以，我们去样品间聊。”
到了样品间，林安照着Ezpelete发给她的样品照片，跟张经理一起找到了一个类似的，与照片的区别就在于，照片上的样品开收是靠一条拉绳滑轮组合，而胜东样品间里的样品是靠手摇式开收。
张经理告诉她：“这个拉绳滑轮没问题的，我们也在做，车间都有现成的材料，三天之内就可以把样品做好给你寄出去。”
听到三天之内就可以搞定样品，林安顿时放下心来。
张经理又问她：“是我们直接寄到国外，还是先寄给你？”
这又是个敏感问题，如果直接让工厂寄到国外，相当于把客户信息告诉工厂。林安费这么大劲，就是不想让人在她还没稳定的时候，把客户资源抢走。如果现阶段就把客户信息告知工厂，相当于把这个客人拱手相让。
她与工厂，既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
想到这一层，林安便微微一笑。
张经理顿时领悟她笑中的含义，便也开门见山：“林小姐，你的顾虑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想赚钱。目前我们也不会刻薄到绕开林小姐自己去联系客户，这是行规，否则以后传出去谁还敢跟我们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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