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颤——红线读书不多,说的这些话未必中听,却满含赤子心肠。实在叫天下许多饱学之士汗颜。
我看了眼崔冲,他犹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心内喟叹,开口道:“崔冲——”
“哎哎,你别劝我啊!”
我笑道:“劝你什么?”伸手理了理覆眼的布帛条带,慢条斯理的道:“我曾问过,你襄助我们,你要什么?”
崔冲接口道:“是,那又如何?我暂时还没想清楚要什么,日后再说不行吗?难道你们会不认账么?”
“自然不会。”接话的是大步而来、玄衣飘然的墨棣。
崔冲笑道:“你瞧,这就对了。”
我抿唇一笑:“崔氏自南迁后,声望有损,你作为家主,面上不说,可内里实际上说心急如焚也不为过。因此,我初到惜园那日,嘲讽你崔氏如今已是南橘北枳,才引得你甩袖而去。因此,无论你要我们做什么、以还你相帮之情,我想,都离不开助崔氏恢复名望之义,我说的可对?”
崔冲难得没有出言反驳。
这便是默认了。
我看一眼红线,继续对崔冲道,“眼下现放着天赐之机,让你为崔氏恢复名望,怎么你反倒看不穿了呢?救民于水火,而不计得失,正应是君子所为!”
崔冲沉吟不语。
良久,他忽的笑了,道:“你可知我适才为何好奇太子殿下这会儿在做什么?”
我不动声色。
墨棣替我答道:“为何?”
“今日储君生辰,本该合宫大庆,岂料昨日传来消息,东宫主不知何所往。陛下勃然大怒,蒋氏借机鼓动朝中势力,力主废储,另立皇子。”
墨棣不待他说完,已然道:“阁下好快的耳目。”
我如常微笑,不置一词。
崔冲道:“蒋家不服太子日久,本有太后辖制,可如今,她老人家薨逝,蒋家自然不甘再屈居人下,要拥立淑妃蒋氏所出的十一皇子为储君了。”
他口中啧啧有声,“你们说,当此要紧关头,咱们的太子殿下,不在宫中,究竟忙些什么呢?”
他连连提及晟曜,我笼在衣袖里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握了起来。
红线此时追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怎么越说越远?到底能不能帮帮大河对岸南陈水段的百姓啊?”
屋内人俱都看向崔冲。
崔冲皱着眉头,“我说了,无利不起早。”
“那么,”我端坐着,微微一笑,“若是,窃国者侯呢?”
室内,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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