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修瞳孔剧震,他与波因布鲁守备军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一切闪避的企图都成为奢望。距离伊丝黛尔打出响指到箭矢离弦这一稍纵即逝的时间段内,埃修只来得及做两件事:一,用力将普鲁托尔推开;二,举起双臂,将狼斧架在身前护住自己的要害。
“咻”!若干箭矢同时激射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在礼堂前掀起一场无雪的风暴。埃修的臂肩、大腿、肚腹先后被箭矢所贯穿,本人亦被密集的冲击力顶撞得连连后退。待到齐射止息,埃修暴露在外的身躯已经扎满了黑沉沉的箭矢,几乎与一只过度生长的刺猬无异。肌肉每一次无意识的舒张都会使其上箭杆轻微地摇晃,分外怵人。狼斧无力地垂下,埃修缓缓跪倒,如同死去。
“哈啰,还活着吗?”伊丝黛尔走到埃修身边,本来想用力踢上一脚,一时半会却找不到一处能够落脚的地方,只能作罢。“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呢,没想到连第一轮埋伏都没撑过去,巴兰杜克你好像没我预想中那样强嘛。不过我得感谢你,在被射成筛子前把王储推开,帮了我个大忙。虽然我不怎么在意他的死活,但如果他跟你一样变成刺猬的话难免会引起不少麻烦——哦哟,醒啦?”伊丝黛尔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院子一角。那边普鲁托尔正略显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在外界接连的冲击下,他终于脱离了昏迷状态,只是神色间还有些恍惚。普鲁托尔先是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后脑勺此前被伊丝黛尔暴扣的位置,立时疼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
“嘘……”伊丝黛尔于唇前竖起一根手指,“现在是回笼觉时间。”
“伊丝黛尔,你是要谋反吗!”普鲁托尔反应过来自己眼下的处境,尽管站不起来,却声色俱厉,“父亲与亚历克西斯叔叔对你十分器重,为何要弃叛北境!”
伊丝黛尔一副不屑置辩的模样,只是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她走向普鲁托尔,正准备再补上一拳将后者打昏,突然有人从后面踹了她膝弯一脚,而后狂烈的破空声从天而降,伊丝黛尔丝毫不顾仪表,受力跪倒的同时立刻前扑,再接连几个翻滚离开原处。随后那尖锐的异响坠落到地面,爆发出短促而钝厚的轰鸣。伊丝黛尔拨开散乱在眼前的发丝,在她倾覆的视野中,一柄形制狰狞的战斧深深地嵌入了她先前站立的地面。如果伊丝黛尔反应再慢些,她很有可能会从天灵盖被一分为二。
偷袭者赫然是埃修。他将狼斧从冰冻的土地中拔出来,一边向普鲁托尔走去一边拔出插入关节、对行动造成阻碍的箭矢。他每重复一次拔箭的动作,大蓬的鲜血都会从创口中涌溅,在埃修两侧留下一条斑驳的轨迹,简直如同鬼神在人间行走时留下的足印。守备军都傻眼了,有些反应快的准备再度张弓搭箭,埃修立刻从体内抠出箭簇,反手将他们掷杀。他接近普鲁托尔,抓着肩膀将后者从地上拎起来:“跟我走!”
“……”普鲁托尔惊得呆了,第一时间甚至没有认出来那是曾经护送他跨越北境的巴兰杜克男爵。
“殿下,跟着巴兰杜克走!”布罗谢特冲出礼堂,嘶声大喊:“等出了波因布鲁,他自然会向你解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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