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非吾走进书房,他看见父亲穿着睡衣佝偻着腰坐在书桌旁,正带着一副老花镜在认真地翻看着什么,连他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冼非吾走到了父亲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冼父听到了冼非吾的声音,从书桌上抬起了头,看着他说:“回来了!坐!”
冼非吾从旁边拿了把椅子,坐到了冼父的身边。
“非吾,你都知道了什么?那女孩……”冼父有气无力地看着他问道。
冼非吾看着此时的父亲,觉得他一下子就老了很多。他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慰他些什么,又觉得无从做起。
“爸!我,我看过您桌上这些日记。您记得十年前您曾犯过一次严重的胃病吗?当时您住了快两个月的医院。那时候我正在读研,大哥不得不担任代理总裁替您掌管冼氏集团,他忙得不可开交,只能我来照顾您。
“有一天大哥需要一份授权文件,您让我回家到书房去找那份文件,找到后再去送给大哥。就是那一天,我偷看了您的日记,我知道了当年的那些事。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您爱成那个样子。在照顾您痊愈后,我偷偷地查了她的资料,去了她所在的城市。意外的我发现了那个叫叶阮儿的女孩,我有种直觉她是我妹妹。
“我查了她的出生日期,她是在她父母结婚后六个月出生的,当时我就明白我猜对了。后来我想办法得到了她的DNA,最后结果证实了她确实是冼家人。
“爸!她确实是您的女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爸,爸,您别激动!您冷静点,您心脏受不了的!”
此时冼父紧紧抓着冼非吾的胳膊,老泪纵横,他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冼非吾不停地安抚着自己的父亲,他非常担心冼父会激动得犯了病。
过了好一会,冼父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望着冼非吾问道:“小二啊,这些事你为啥不早说啊?”
冼非吾叹了口气,接着说:
“爸,当我知道这件事后,有各种情绪穿过了我的脑子。开始我恨那个女人,也恨她生的那个女孩,我以为我母亲的死是由她造成的。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才6岁,她的事情在我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在我发现这件事后,我又详细去查了当年母亲去世的原因。查完后我才明白,母亲的死与那个女人居然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死是个意外。而那个女人在您与我母亲悲剧的婚姻中居然是最无辜的。
“了解了整件事情后,我开始心疼起那个小姑娘,那个叫叶阮儿的小女孩儿。她是我的亲妹妹啊!她是咱们冼家的人啊!她就那么流落在了外边。如果在冼家,她本该是位小公主的。
“当时我就想跟您和大哥把这件事说出来,可是后来我一想到大哥的性情,就不敢了,我一想到他是如何地对待余家的那位姐姐,就害怕了。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一样觉得您爱的那个女人是无辜的。如果不是,那么他一定会像折磨余家姐姐那样毁了阮儿和她的一家;如果是,那么他一定会疯狂地要认回阮儿,并切断一切她与原来家庭的所有联系。
“想到这些,最后我决定要保住这个秘密,什么都不去改变了。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守在阮儿身旁,保护她,照顾她,就够了。
“我没想到妹妹跟我一样热爱园林设计,她居然跟我考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成了我的小师妹。从她上大学的那天起,我就让我当年的导师用最大的知识量去严格要求她,倒不是为了让她成为才女,而是为了让她忙于学习而没有时间去谈恋爱。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性格太软了,我害怕她会跟她妈妈一样被人骗了感情。对不起!爸,请原谅我这么说。”
冼父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关系!你继续说。”
冼非吾继续说:“后来她走的每一步,我都护着她,引导着她。呵呵,最后没想到我精心护着的妹妹却被霍宸竣那个家伙给叼走了。爸!这就是关于叶阮儿,我所知道的全部和我做过的全部事情。”
冼父流着泪听完冼非吾的话,他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的胳膊问他:“你怕你大哥,你为啥不告诉我啊?”
冼非吾轻抚着冼父的后背,为他顺着气,告诉他:
“爸!我告诉您了,您能怎么样?我可以以师兄、老板的身份护在她身旁。您呢?您知道了只会忍不住想去见她,没几天您就会把她的身份给露出去。别说您,有好几次她都怀疑我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了。我如果告诉了您,只能让您更难过,更心疼她们母女,那样您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爸,即使现在您知道了也千万要忍住。大哥自从余家姐姐走了后,变得更加不可捉摸了。我怕一旦他知道了整件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冼父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对冼非吾说:“小二啊!我知道了。我明白,你放心吧!”说完,他又有些欲言又止地问他,“小二,阮儿她那个,那个养父,对她好不好啊?”
冼非吾点了点头,“特别好!比对他自己亲生儿子还好。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打破他们家庭平静的原因之一。”
冼父听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很纠结,好像既有欣慰,有后悔,有惭愧,还带了些嫉妒。二十多年了,他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女儿的存在,他也想把她宠成小公主的,他也想把她妈妈宠成女王的,可惜由于二十多年前他的优柔寡断,最终造成了自己心爱的人和自己的女儿被他人拥入了怀中。
冼立言回忆起当年,到现在他才明白,叶烟岚当时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为什么坚决地要离开阡市,还逼着他发誓此生都不再去寻找她。原来那时她是已经怀孕了,她是怕他知道孩子的事,才会逼他发那样的誓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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