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喜欢你呀
时间的指针仿佛在迟帅说出这两个字后被人拨停了，徐立阳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样，连呼吸都有种缺氧般的沉闷。
其实在迟帅抛给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猜到迟帅接下来要说的话了，至少猜到了意思，但猜到跟听到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后者像是为了急于印证前者，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提醒着、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放着，让你备感压力，然后心跳加速。
呯……呯……呯……
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有人在里面架了张鼓，有人漫不经心却又很有节奏的不断敲打着，毫无章法，没有节拍，却不容忽视。
房间里静得出奇，徐立阳甚至觉得那心跳声都蹦到了耳边，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像是害怕这不寻常的声音被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听到一样。
迟帅也正看着他，见他看过来，扬了扬眉毛，指尖顺着团子头顶上的红心轻轻缓缓的描了一遍，“好好收着。”
徐立阳的思绪被这话给拉了回来，下意识将手里的团子推了出去，“你……你给我……干嘛？”
迟帅本来还以为自己做得挺明显了，不但明显，还挺有feel，都可以写到贴吧供人转载学习的那种，结果徐立阳给他来这么一句毁气氛的话。
弄得他有种想要当场去世的冲动。
“这么不明显吗？”迟帅皱着眉问。
徐立阳别开脸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和不好意思，“搞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学霸吗？”迟帅一脸郁闷，“阅读理解应该满分啊。”
“现在不是跟你同桌了么，”徐立阳把团子往他手里一放，转身往床头走，“阅读理解直接降到底了。”
“不是，你感觉不到吗？”迟帅有些着急，顺手把团子往床上一扔快走两步跟在徐立阳身后。
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徐立阳心说，我这心头的鼓都快敲破了。
但感觉得到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跟张远元的那段算是他十几年有限的生命里做得最冲动的一个决定，而迟帅今天的举动，徐立阳不可谓不感动，但除了感动之外，还有的就是忐忑。
他甚至觉得迟帅可能只是在跟他开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迟帅的做法在他看来比当初的张远元更称得上一时冲动，在此之前，迟帅可是有过众多女朋友的人。
徐立阳掀开被子坐进去，看着一脸焦急的迟帅，“感觉什么？”
“我喜欢你呀。”迟帅脱口而出。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原本以为会很难说出口的话，不承想居然这么简直，几乎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轻松直接。
徐立阳也怔住了，迟帅委婉了大半天，临了却直接往他面前打出了一记直球，让他有点儿招架不住。
像是受到了前一遍的鼓舞，这话显得也没那么难开口了，迟帅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徐立阳这下反应倒挺快，他先是皱了下眉，随后笑了笑，“开什么玩笑。”说完不打算理会迟帅，拉着被子准备躺下。
“我没开玩笑。”迟帅拽着他的手腕把人往上拉了拉，徐立阳往下躺了一半的身体生生被他给拽了起来。
“我没开玩笑。”迟帅再次说道，“我是认真的。”
迟帅的表情看起来的确认真，比徐立阳看到的任何时候都认真，一双眼睛专注的盯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摇一下头他下一秒就能把自己头给拧下来一样。
“认真的？”徐立阳也不往下躺了，拂开迟帅握在自己腕上的手，背靠在床头上，敛了笑意看向迟帅，“我不是女生。”
“我没把你当女生。”迟帅说。
“你也喜欢男生？”徐立阳反问。
“不……”迟帅张了张口，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看，你并不喜欢男生，却说喜欢我。”徐立阳语气平静，脸上却不自然的闪过一抹失落，“你喜欢我什么？”
“我说不清楚……”迟帅微微迟疑了几秒，就在徐立阳以为他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时开口道，“我以前没喜欢过男生，也没认真的喜欢过哪个女生，我是交过不少女朋友，但都不一样。”
徐立阳眼珠动了动，抿着唇没出声。
迟帅深吸了口气，挨着他的腿坐在床沿边上，一双眼睛定定的胶着在他脸上，“跟她们在一起，我可能会觉得有趣，也会开心，但当我不跟她们在一起后，我不会觉得不开心。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不管是聊天吃饭还是干别的，我都觉得很开心很满足。我发现这种想法有点奇怪，我也试图疏远你跟你保持距离，但我发现有点难。”
徐立阳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他的感觉没有错，迟帅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在疏远他。
“我会忍不住的想跟你说话，上课的时候余光老是不受控制的往你那边瞟，想跟你回家蹭饭，想跟你待在一块儿。”迟帅的语气从激动变到平缓，仿佛从歇斯底里一下跨跃到了平缓抒情，给聆听者一种跌宕起伏的错觉。
“看到你陪孙思雨排舞，看到你们一起吃饭，听到你说你们平安夜晚上还有安排，我就觉得难受。”迟帅摸了摸鼻子，似觉得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厚着脸皮非要跟着你们，我看得出来孙思雨应该是喜欢你的，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喜欢你跟她待在一块儿。你说我小心眼也好，嫉妒心作祟也罢，我把这些都当作是喜欢。”
这大概是徐立阳认识迟帅以来他对自己说的最长的句子了，字字句句里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影响力，徐立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没被人这么表白过，也似乎没人告诉过他喜欢他的过程应该是什么样的。
“你不相信我也情有可原，毕竟我知道自己喜欢你，喜欢上一个男生的时候，也跟你此时的心情差不多。”迟帅叹了口气，视线从徐立阳的脸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他搭在被面上的手上，迟帅胳膊往前一伸，轻轻松松将徐立阳的手握在了掌心。
徐立阳的手并不比他的小多少，但胜在瘦，迟帅的掌心带着暖意，将徐立阳略显冰凉的手包裹其中。
徐立阳下意识抽了两下，迟帅像是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也没刻意加大力道，指尖微一松力，让徐立阳将手抽了回去。
温暖顷刻消失，有点儿没着没落的。
徐立阳尽量忽略掉心头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拒绝吗？
在迟帅跟他说这些喜欢背后的事时，他的思绪也在跟着他所描述的运转。从开学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好像迟帅已经成为了一种不可忽视的存在。他想，在迟帅对自己的这份喜欢里，自己是不是早先一步深陷其中了？
在迟帅刻意疏远他的半个月里，他虽然每天过得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其实是不爽的，有时候听到同学不经意间八卦迟帅跟哪个班的谁在一起吃饭时，心里的那种烦躁感就会变得特别强烈。
感性的那个他想揪着迟帅的衣领问他为什么要疏远自己，理智的那个他摇摇头对自己说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这种情绪的变化被迟帅称作是喜欢的衍生词，那么他想，他应该也是喜欢迟帅的吧。
接受吗？
他有些忐忑，还有些害怕，怕迟帅是第二个张远元。这条路的终点太长了，那种才走出起跑线就被迫喊停的心情他实在是不想再来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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