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故事和酒（一）
电脑显示屏还亮着，上面还显示着徐立阳未刷完的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徐立阳忙快步走向了书桌，不过迟帅还是在他关闭网页的前一秒将网页顶上的标题给看清了。
“题海？”迟帅瞪着眼睛，“我没看错吧？”
其实徐立阳急急忙忙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想掩藏的行为，但他脸上却还是强装得平静无波，“你看错了。”
一个期末考倒数第二期中考甚至沦到他后边儿成为倒数第一的人大半晚上不睡觉居然在题海刷题，刷的还是让迟帅看一眼就头冒金星的化学，立时让他呆若木鸡，要不是因为胃里实在没东西饿得慌，汤碗都快因为过度惊吓而摔到地上。
迟帅显然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徐立阳感觉后脑勺上似多长出了双眼睛似的，还是反向的那种，透过头皮正直视着自己的天灵盖儿。
他转过头，果然对上了一双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目光。
徐立阳并不打算妥协，“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
“你问了。”迟帅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视线若有视无的往除了趴了只猫外什么都没有了的电脑桌面，一双浓如点墨的眼珠转来转去，明显意有所指。
“我……”没问两个字在徐立阳想起了自己跟迟帅索要理由时的情景，现实版真打脸现场，让他不得不语塞。
“编，”迟帅扯过椅子大刺刺的坐下了，那姿态宛如一个正在审讯因作奸犯科而即将认罪伏法的准犯人的衙内县官，“现在编也来得急。”
这姿态让徐立阳有些想笑，耸了耸肩，“我要编什么？”
“你可以说你点错了，”迟帅一边喝汤一边道，“或者说好奇想了解下学霸们的晚间日常也行，我全都信。”
“那就这样吧。”徐立阳在键盘上摁了两下，屏幕上显示出‘正在关机’几个字。
迟帅懵了一下，“什么？”
“点错了。”徐立阳眼皮都没眨一下的说。
迟帅：“……你可真够坦诚的。”
徐立阳摊手，“你也没比我洒脱多少。”
这话无疑戳中了迟帅之后以大半夜还扛着暴雨跑到这里来的原因，迟帅脸色变了变，不过倒没发火，但也没接话。
徐立阳自知说错了话，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来缓和当下颇为凝重的气氛，想了想干脆拿过书桌上的药喷了起来。
“还没好？”迟帅问。
“哪那么快，”话题被成功转移，气氛又慢慢扭转了回来，徐立阳边喷边用手轻轻的揉，“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
“你这不是没伤么。”迟帅起身往厨房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曲着手指在碗壁上敲了两下，“就没点儿干货么？”
“自己捞的没长眼看吗？”徐立阳头也不抬的怼道。
迟帅：“……”
干货还是有的，还挺多，芸豆炖猪蹄，味道其实挺一般的，徐立阳奶奶估计是怕重蹈以前的覆辙所以盐放得有些过少了，迟帅原本挺饿的，两碗淡如水的汤下肚后倒也不觉得有多饿了，就是嘴巴里没什么味儿。
锅里其实还有不少，迟帅却没什么味口吃了，他没按徐立阳奶奶交待的把碗搁水槽里，自己拧开龙头给洗干净了。
做完这些往徐立阳房间走的时候，眼角瞥到了横躺在垃圾桶上的书包，迟帅弯腰拎了起来，死沉死沉的，不过倒是没再滴水了。
里面的背着装样子的两本书已经被水浸透十好几页了，文字都重影儿了，迟帅翻了两下又原封不动的扔回了包里，只把耳机线和充电器什么的拿了出来。
一直被他用书包遮着的手机成了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干燥物，迟帅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摁亮手机看了一眼，除了四个未接电话什么都没有，两个来自老爸两个来自老妈。
这夫妻俩关心人的水平倒是挺相当的。
徐立阳已经躺在了一边，留了大半张床给迟帅，空的那一边放了床叠得挺整齐的被子，迟帅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按徐立阳严格的作息时间来算，这应该算有点儿晚了。
迟帅随手拍了下墙上的开关把灯给熄了，房间里顿时被一片漆黑笼罩。他摁亮了手机屏幕，让微弱的光带领他走向床的另一边。
“看不见就开灯吧，”黑暗中，徐立阳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我这边可以直接关。”
“没事。”迟帅边借着微弱的光亮摸了摸床的位置边道，“我视力还挺好……”话还没说完，左脚的膝盖就撞到了椅子上，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将后面的‘的’字给补齐全了。
黑暗中徐立阳闷笑了两声，随后屋里就猛的亮了起来，他把灯给拍开了。
“哎……”迟帅已经摸到窗边了，“你早一秒开我就不至于撞了。”
“怪我？”徐立阳平躺着睑着眼看他。
“怪我！”迟帅一脸真诚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徐立阳没再吭声，待迟帅一屁股坐到床上后抬手又啪一声将灯给拍灭了。
刚亮了不到五秒的屋子再一次陷入黑暗，那些对未来的茫然无措甚至没底仿佛都在这一刻猛的窜上了心头，直击天灵盖儿。
黑暗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牢牢的握在手心，它只需轻轻一收力，那种紧绷的无力感便会猛的遍布全身，让他无所适从无法反抗甚至无力动弹。
这种感觉非常不爽，迟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这样过了。
难受，想发泄，却找不到出口的感觉，特别没用。
“想聊聊吗？”有声音从左侧钻进他耳朵里，猝不及防，如同天籁，将那只握着他的大手上的力道给击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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