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断绝关系
医院就像一个囚笼将钟季明罩在里面，周遭的一切都在朝他施压，压得他喘不过气。
钟季明定睛看着刘素，没从她的脸上捕捉出零星半点懊悔的成分。
刘素脸色未变，将身体转过去，留下一个背着光极其冰冷的侧脸。
“同样是你的儿子，你有考虑过我吗？”钟季明将声音压低，唯恐被周遭经过的人听分明，他揉着快喘不过气的胸膛质问。
“我考虑你，谁考虑我？”刘素将脸转过来，“我不爱他，我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八年，你知道那八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借口。”钟季明扶住窗框，指甲嵌在缝隙里，他赤目盯着刘素，眼珠像淬进了鲜血般。刘素被盯得发寒，往后退了半步。
钟季明嗤笑一声，笑的差点站不住脚。他并非不知当年的内情，刘素当年逃走后，钟兴荣只能拿他出气，每每在打完之后，钟兴荣都会自言自语的提及刘素，听了好几年的事，钟季明想不留下印象都难。
他从来不奢求这个女人能为他做些什么，钟季明只是希望能保留一个母亲的角色，别人都有家人，就他孤零零的，钟季明不想，而刘素却连他自己蒙上的黑布都要扒下，用粗劣的伪装来掩饰自己，让自己好母亲的角色能站住脚。
刘素和钟兴荣的婚姻是家里人包办的，两人相识不久就闪婚，没过多久怀上钟季明，在钟季明七岁前，钟兴荣就曾听到过不少风言风语，但一直没有理睬，直到钟季明七岁生日，钟兴荣出差提前回来布置生日，看到了刘素和她出轨的对象。
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声张，而是潜心准备了两个月，筹集了很多证据才和刘素摊牌，刘素是公职人员，不能有污点，两人争执下，刘素只能妥协，但钟兴荣却以此为要挟，对刘素非打即骂，连带着钟季明也被牵连。
半年后，原本钟兴荣的怒火已经被平息的差不多，刘素却在这时逃出，和出轨对象私奔，钟兴荣手上握着的那些证据全被刘素一点点销毁，钟兴荣气急只能拿钟季明撒气。到后来钟季明甚至都分不清他想释放的是怒火还是无穷无尽的施虐欲。
钟季明哑着嗓子，眼里窜出泪花，“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你把我丢在那儿好几年有问过我的感受吗？你凭什么自诩母亲高高在上！”
“我没有办法照顾你，当时你太小了，你的户口也在……”刘素试图辩解，却被钟季明打断，“钟兴荣就会照顾我吗？”
“你真的觉得钟兴荣会照顾我吗？”钟季明对她彻底心凉，他抬手搓去眼角的湿润，重新靠回墙壁，“我问你，我的住址是你跟他说的吗？”
钟兴荣刚出狱那会儿，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怎么可能一下就找到钟季明的住处和电话，除开刘素外，钟季明不做他想。
“是……但当时我没有办法，他打听到了洛洛学校的地址，一直在威胁我……”
难怪当时打给刘素的电话全部被她给无视了。
“以后别联系我了。”钟季明沉声道。
他重新戴好口罩大步离开，刘素往前虚虚的踏了两步，却连钟季明的衣摆都没抓住。
在钟季明进电梯之前，电梯已经有好几个人，他们好像是一家人，谈论声从他踏进电梯开始就没停过，附杂着孩童和大人的欢笑。
亲密无间的谈笑让钟季明既厌恶又羡慕，他把口罩拉到贴近眼缝的位置，在开门的瞬间迅速出了电梯门，却在才出门的瞬间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季明？”聂清远被撞的往后跌了一步，迅速调整步伐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钟季明没想到自己会在医院碰见聂清远，他抬着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他，两个眼圈还泛着红肿。
错愕之后，聂清远的注意力被钟季明的异样吸引，他皱起眉尖，问：“怎么哭了？”
钟季明不吭声也不挪眼睛，两个人干条条的贴在一起，从大厅想往上乘电梯的人全在周围，钟季明却一点也不在意似的，任由他们好奇的打量。
“我先上去。”在旁被忽略许久的聂培声清了清嗓子。
“嗯，完事给我打电话。”聂清远还没被突来的钟季明冲晕脑子，他把钟季明牵着领出去，临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零零散散的行人，确认手上都没拿着什么摄像工具才放心的将人带走。
钟季明乖顺的跟着他进了路边的咖啡店，聂清远随手点了两样打发走服务员，就忍不住要开口，却被钟季明抢了先。
“怎么突然来g市了？”
昨天这时候，钟季明刚坐飞机出发，结果第二天这时候聂清远就来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聂清远抬手贴在钟季明脸上，指腹轻轻地压过眼底，像是在抚摸早已不复存在的泪水。“为什么哭？”
钟季明还想像从前那般逞强的摇个头说没什么，但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个字，聂清远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钟季明的所有伪装，将他看得明明白白，让本真的他一点藏匿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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