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他们都忘了
顾曰黎盯着那张照片，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之后，他突然叫了一声，整个人像是充斥着错愕、惊吓和兴奋的矛盾体。而后抬手指着那张照片，抖啊抖，颤啊颤，终于抖出一句还算完整的话来：“这个小孩，这个小孩是我！”
“什么？”白远辰一下子呆住了。
顾曰黎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就是我啊！我小时候就在那附近住，经常去玩，后来遇见一个比我大一点点的哥哥，我成天跟他后头转悠，结果特么的是你？！”
白远辰犹在梦中，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说上回你叫我哥哥的时候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合着还真是你。”
“这个世界也太神奇了吧？”顾曰黎两眼都开始放光，“先前你跟我说我还心里膈应了一下，结果我膈应的是我自己。”
“这是缘分呐。”白远辰凑上去啃了他一口。
顾曰黎现在满脑子思绪乱的不行，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那时候还发生过什么，只记得自己还很小，他一贯忘性大，如果不是看见了照片，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想起来，曾经还跟谁在一起玩过——而且还是在他和江亚熟识之前。
白远辰摩挲着那张照片，唇角是压制不住的笑意：“这张照片以后就好好留着，等往后住在一起，就拿个相框封起来，好好地当个纪念。”
“你先前还总是念叨，嫌咱俩遇见的比我跟江亚晚，现在还念不念叨了，嗯？”顾曰黎伸手捏他鼻子。
白远辰象征性地向后躲了躲，手还是搭在他腰上：“那不是年纪太小，又不知道当时遇见的就是我媳妇儿。”
顾曰黎轻嗤一声：“万一真从那时候就认识了，指不定早就发展成纯洁的革命友谊，就不会有今天了。”
“没有万一，而且咱俩关系也不纯洁。”白远辰觍着脸跟他腻歪。
后来顾曰黎把那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了一句：“我的小竹马。”原以为不会有人认出来，结果苏卅却很快留了评论：“……别告诉我你跟小白早早就认识了，什么套路？”
顾曰黎：“这你都能看出来谁是谁？”
苏卅：“嗯哼。”
顾曰黎：“你眼睛是数位板和线路组成的吗？？？”
苏卅：“……不是。”
他不觉有些拜服，顺手点开了苏卅的主页。上个月他一直没怎么关心苏卅跟他哥的动态，苏卅又是个万年不更新的主儿，所以一点进去，就是上个月的一张照片，路灯底下两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再往下一看，定位是暄阳。
顾曰黎很快想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程岚无意提起的，说顾曰晨十一月回了这边，按时间来看也正好是自己从安京高铁站遇见他的第四天，所以说……苏卅跟他一起回来的？
可是程岚没有说啊。
顾曰黎有些想不明白，简单跟白远辰说了说，白远辰也没放心上：“说不定你哥没把他往家里带呢，反正现在关系又没堂皇摆在面儿上。”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顾曰黎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可。
这次白远辰回来，林雅涓也是怕他无依无靠，所以提早联系了自己的姐姐，也就是白远辰的姨妈，让她收留他几天。因两人在这边待到傍晚，白远辰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去他姨妈家蹭吃蹭住了。
顾曰黎跟着他走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夕阳将沉，天也冷了下来。白远辰摸了下他的手，低声道：“冷的话就先回去吧。”顾曰黎摇了摇头：“不冷。”说话间车已经快到了，顾曰黎跟他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等他上了公交，这才又不紧不慢往家走。
回去的时候程岚已经把晚饭做好了，顾俭鸣有饭局，所以只他们两个吃。顾曰黎帮她端了几个碗碟，等坐下来才有意无意地问她：“妈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经常去的那个游乐场啊。”
“咱原来住的小区旁边那个？”程岚给他盛着饭，头也没抬。
“对。”
“那有什么不记得的，不都是我带着你去玩的吗。”程岚用一个母亲深刻的记忆力鄙视了他一下下，“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顾曰黎笑了笑：“那你记不记得我跟谁一起玩过？”
程岚动作顿了顿，然后开始絮叨：“那时候你也就三四岁吧，正好我刚调到现在那个单位，清闲得很。幼儿园放学早，一般每天接你回来都带你去玩一会，你又不喜欢跟人家小孩一起，一有小姑娘来找你你就扭扭捏捏的。后来是……啊对，是一个小男生，好像比你大一点点，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玩到一起去的，天天追着人家哥哥长哥哥短。”
我小时候有这么不矜持吗……顾曰黎觉得这样的形象简直是太丢脸了，连忙阻止她继续绘声绘色的形容：“那，后来嘞？”
“后来你爸出去学习，去了小半年，咱俩就上你姥姥家住着了，我那时候还怕你不乐意，结果你也没念叨什么，也没提过要再去那找人家。”程岚张罗完这才坐下来，顺手拣了两块带肉的骨头喂给卡卡。
顾曰黎对这场没有告别的离开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看着程岚波澜不惊的表情，故作深沉卖了个关子：“所以你知道那个小孩是谁吗。”
“都这么些年了，我上哪还记得去。”程岚嗔他一句，心道她儿子怕不是个傻子。
顾曰黎咳了一声：“是白远辰。”
程岚愣了愣，旋即展颜笑了起来：“是他啊，你从哪知道的？”
“下午跟他去他们家拿东西，正好他爸妈把相册收拾出来了，里头有那时候的照片，我才想起来的。”顾曰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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