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青山还被暮云遮
迟青壁出院之后就办了手续准备从宿舍搬出去，舍友问起来，他只是推说因为身体状况，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但是梁毓泽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切到底因何而起。
迟青壁搬离宿舍的那天是周末，那两个人都不在，梁毓泽躺在床上听他收拾东西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结束了漫长的冷战：“……你很恨我吗？”
迟青壁停下动作，却并没有抬头看他。漫长的沉默之后，才轻轻说道：“我只是单纯地恶心你而已。”
他轻笑了一声：“是么。”
“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不想怪你什么。”迟青壁扣上箱子，站起身的时候，突然听见他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关于顾曰黎你了解多少，就这么天真地想去挖墙脚？”
“你什么意思？”迟青壁听出他话里有话，不由迟疑了片刻。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跟我不是一类人，所以未必能随你心愿——或许会让你得不偿失。”梁毓泽翻了个身。
迟青壁沉默片刻，还是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刚跟梁毓泽有纠葛的时候，不是没幻想过有朝一日分离是什么样子。他以为至少会有一个正式的告别，以为会有吵闹和声嘶力竭。可是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一切。
无所谓的，旧的人走了，总会有新的填补进来。
迟青壁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手机在他口袋里震了两下，是顾曰黎给他发的消息，答应晚上和他一起吃饭。
***
翌日又是阴沉沉的天气，寒潮来袭，仿佛一夜从秋天变作穷冬。白远辰走进篮球场的时候他们几个都已经在了，正围着梁毓泽热火朝天地聊天，好像是在讨论前几天秦嘉蕾主持的那场活动。梁毓泽一面听着奉承一面替她谦虚，转头看见白远辰走过来，便笑着跟他打招呼：“就差你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白远辰顺手把书包扔在一旁的座椅上，沉默着走到他跟前，一言不发，猛地把他推倒在地上。梁毓泽怔了怔，火气也被勾了起来，抬手就要还击，被白远辰一把攥住了他手腕，冷冷看着他：“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白远辰你有病吧，老子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抢你女人，你发什么神经？！”梁毓泽被他眼神盯得有些莫名心虚。
“他为了你把自己作践成那副模样，你还能心安理得和秦嘉蕾继续过安稳日子。那天晚上我眼睁睁看着他趴在那咳血，可是那个晚上你在干什么？和秦嘉蕾上床？”白远辰一字一句地逼问他。梁毓泽听他大庭广众下提起自己和迟青壁的事情，彻底被惹恼了，疯了似的挣脱开他禁锢，而后扑上去跟他打成一团。
余下几个人拉也拉不住，劝也没人听，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后来还是声音惊动了老师，两人才被强制性地分开。
梁毓泽被他收拾得不轻，狠狠揩了下鼻血：“你特么是跟他上床了还是怎么，这么护着他个下贱货？！”
“你闭嘴！”白远辰气得又要扑上去，却被一众人拦了下来，只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渣滓。”
这边顾曰黎刚下课，就接到了沈悦笛的电话，上来就急吼吼地一通埋怨：“白远辰怎么回事儿啊？”
他听得一头雾水：“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沈悦笛声音有些气急败坏，“都大二的人了好端端的还打架斗殴，我今儿正好在学校这边值班，听了消息接着就跟过去了，他们导员也在，听话里的意思，怎么都得挨处分。”
顾曰黎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懵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她：“那他现在在哪？”
“俩人都去校医院了，我跟几个老师在这儿，等有消息再通知你。”沈悦笛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顾曰黎拔腿就往校医院那边跑，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三楼，在走廊尽头就愣住了。
他看见迟青壁正在给白远辰上药，声音里满带着愧疚：“这事儿都怪我。等我回头跟我舅舅说一声，让他和你们导员说情，不会让你受处分的。”
“你不用这样，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白远辰并没有看见顾曰黎。
迟青壁皱着眉头看他一眼：“我不该把我跟梁毓泽的事情告诉你的，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白远辰声音放缓了一些：“都说了不怪你。如果你不把事情告诉我，我怎么替你出头？”
“我没有想你替我出头，我只是想找个人把心里话说出来，真的。”迟青壁恳切道。
“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没有什么后悔的余地。所以，不用纠结了。”白远辰等他上完药，站起来刚要走，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和走廊尽头的顾曰黎对视了一眼。
顾曰黎没想到他会看过来，仓皇转身往下跑，白远辰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迟青壁，急急追了上去。
迟青壁在那安安静静坐了一会，才带着餍足的笑意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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