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深寒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
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白远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宋苒的动静，似乎是趿拉着拖鞋起夜，然后又在桌子旁边停了停。
白远辰原本没打算理会，刚翻了个身，耳边瞬间就迸出一声脆响。
他吓了一跳，顺手按开床边的台灯，才看清楚是宋苒没戴眼镜把杯子给打了。他看着宋苒在那摸索就觉得胆战心惊：“放那吧，等明早起来再收拾。”
“可能是往里倒的水太烫，今天外头又冷，所以它才自杀了。”宋苒心有余悸地跟他调侃，脚下一个不留神，踩着了刚才桌子边那一小滩热水，整个人打了个趔趄。他顺手往桌子上一抓，手腕不偏不倚正巧被玻璃杯的残片硌着。
起先还没觉着疼，等他重新站稳，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在往外冒血，疼痛也后知后觉地随着一同爆炸开来。他慌忙扯了两张抽纸按在伤口上，然后一边抽气一边叫白远辰：“小白小白，你有创可贴没？”
白远辰索性下了床走到他跟前，只见他右手拿纸按着伤处，血还一滴一滴往下淌着。白远辰下意识“草”了一声：“你脑子失血过多傻了？这么大个口子，用创可贴管用吗？”
“那怎么办啊？”宋苒此刻的智商接近于零。
白远辰快被他气死了：“还怎么办，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要不要缝针。”说完去门边抓起两人的外衣就带着他往外走。
他们宿舍楼的门禁一贯不严，白远辰急匆匆走在前头，想了想又顿住：“你能撑到么，用不用打个车？”
“不用了，我没事儿。”宋苒小跑两步跟上他。
紧赶慢赶到了医院，这个时间也只能挂急诊，白远辰坐在一边看着那个挺年轻的医生给宋苒伤口消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年轻人要看开一点啊，别动不动寻死觅活的。万一真有个好歹，你后悔也来不及了。”那医生看着架势还以为他是割腕的，一面清理着伤口一面给他灌鸡汤。
宋苒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个意外而已……”
伤口缝合的时候白远辰就自觉地去了外头走廊，在连椅上坐了一会，觉得有些冷，便又站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而后听见一阵嘈杂脚步声逼近，下意识看了一眼，也是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前襟上都是血，脸色煞白，嘴边也停留着擦拭过后干涸的血迹。
白远辰似乎都能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刚要别过头去，目光掠过旁边的那个男生，却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梁毓泽的一个舍友，而他扶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迟青壁。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问问情况，迟青壁突然挣开那个男生，然后往洗手间跑去。
白远辰往前走了走，正巧能看见镜子里迟青壁颤抖着咳血的景象。他整个人好像下一秒就会承受不住似的倒在地上，可是他没有。他双手死死按着洗手池的外沿，手背上血管一根一根狰狞地凸起，仿佛在竭力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舍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等他终于缓过劲来，打开水龙头把血迹冲洗掉，才重又扶着他往急诊室走。
白远辰手脚冰凉地站在那，正巧听见宋苒叫他，于是也顾不上什么，仓促答应了一声，往宋苒那边走去。
“你看什么呢？”宋苒手上包了纱布，视觉效果明显没有那么具有冲击性。
“刚才那个像是工程学院的……我应该认得他。”白远辰觉得自己声音有点打颤。
宋苒“哦”了一声：“刚才我好像听见他们说来着，说是怀疑是胃出血，可能喝酒喝的吧。”
“不至于吧……”白远辰回想起那个场景，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宋苒微有不满：“我说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亲舍友？”
“你这不没事儿了？”白远辰睨他一眼。
“行了，你也甭悲悯众生，跟你打球的那个不就工程学院的吗，回头你问问他情况就完了呗。”宋苒这一提，白远辰就回过味来了——梁毓泽不是一直跟迟青壁关系很好吗，为什么今晚没有和他一起？
***
经过了晚上这么一折腾，回去之后自然也没睡好。偏偏第二天一早还有课，白远辰果断坐在后排偷偷补觉，课间的时候顾曰黎偷偷从教室后门溜进来，看他在那打瞌睡忍不住开始YY：“你昨晚上干啥了？背着我看小电影儿啦？”
“看个屁，这傻子大半夜地把杯子炸了，然后被划着，我陪他去了医院。”白远辰抬手指了指他旁边正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宋苒。
顾曰黎“啧啧”两声：“没什么大事儿吧？”
“没有，伤的不深。”白远辰打了个呵欠，“我昨晚在急诊看见迟青壁来着。”
“哈？”顾曰黎刚发出了个单音节的疑问词，上课铃就响了起来，他便站起来要往外走，敷衍道，“中午再说吧，我先回去上课了。”
“嗯。”白远辰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走廊，这才重又准备补觉。
顾曰黎没那么八卦，所以压根没往深处想迟青壁为什么会在深夜去急诊，安安稳稳上完课，吃着午饭的时候也没想起来问，还是白远辰先想起来，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一遍。
“不会吧，他多听话的个小孩啊。”顾曰黎听完他形容，打心底不相信。
“也可能是生病了吧。”白远辰昨晚回去还特地查了下胃出血的诱因。
顾曰黎点了点头：“梁毓泽陪他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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