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窥探
一个月以后比赛的事情好歹是结束了，虽然结果还未知，但三个人还是叫着老师出去吃了饭。顾曰黎跟覃棠坐在一侧，卢老师则和迟青壁坐在一起。因为有老师在场，所有多少有些拘谨。起先顾曰黎还担心迟青壁跟他们几个没什么共同语言，直到听见迟青壁叫了老卢一声“舅舅”。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老卢会把迟青壁跟他们两个安排在一个组。席间大多时候都是老卢跟迟青壁在交谈，顾曰黎则和覃棠说着专业上的事情，说起最近学的几门基础专业课，覃棠不愧是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大佬，每门课的重点难点都信手拈来，讲起来头头是道，让顾曰黎打心底觉得自己只是条咸鱼，还是那种在锅里煎糊了，没得办法翻身的。
顾曰黎对她无比膜拜，问她保研的意向，覃棠说想去北京。
好像每个人的生命里只有三个城市是必定在其间辗转的。譬如顾曰晨，这些年来，在家乡、安京以及帝都之间往来穿梭；他不知道等自己走上岔路口的时候还会有哪个城市在等着自己。
席间顾曰黎去了趟洗手间，迟青壁也跟着他过去了，一面同他闲聊：“我看你也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因为我舅舅在，所以放不开啊。”
“也不是因为这个，就是没什么胃口。”顾曰黎抬手整了整衣领。他穿的这件外套是当时跟白远辰买的同款，原本他要的是黑的，但是快递到了之后他觉得白远辰那件卡其的也好看，所以先拿来穿两天。
这时候正是饭点，店里人来人往，十分嘈杂。洗手间门口人也多，还有小孩在那追逐嬉闹，迟青壁没留神，被一个小孩给撞到，底下瓷砖地又有水，他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顾曰黎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没事儿吧？”
“……没有。”迟青壁抓着他手站稳，陌生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呼吸一滞，下意识抬头去看顾曰黎。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顾曰黎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以及白皙脖颈上隐隐透出的青筋和突兀喉结。大约是对那个小孩“肇事逃逸”的行为很不满，顾曰黎眉头微微皱着，看了一眼那个小孩跑开的方向，终究还是转过头来。
其实从第一次见顾曰黎的时候，迟青壁就觉得他跟别的男生不太一样。虽然样貌算不上特别出众，但是神情和气质都很容易招人眼风。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顾曰黎并不抗拒已经有些越界的举动——比如此刻，他还抓着顾曰黎的手，而对方并没有丝毫要远离他碰触的反应。
没准儿顾曰黎也是个……他突然抿了抿嘴唇，没头没尾问了顾曰黎一句：“学长你谈恋爱了吗？”
“哈？”顾曰黎回过神，略显赧然地笑了笑，神情跟刚才的气势汹汹差距之大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在谈。”
——那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这句话辗转在迟青壁的喉口，到底还是没有见了天日。
因为老卢还有别的事情，所以没等到散场就先走了，剩下他们三个又边聊边吃了一会，散场之后迟青壁跟着顾曰黎一起先送覃棠回了女生宿舍，两人才不紧不慢往男寝那边走。
今晚没有月光，星星倒是亮得通透。时间还早，学校里充斥着遛弯散步的人群。迟青壁盯着两人被路灯投影在一起的两道模糊影子，没话找话道：“之前我听舅舅说，你哥哥也是应数毕业的。”
“嗯。”提起顾曰晨，他多少有点意味索然。
迟青壁未察觉他情绪，继续道：“舅舅说他学习也很好，是考了数物院的研究生。现在已经毕业了吗？”
“今年刚毕业，没有读博的打算，所以去了北京工作。”顾曰黎想起上次跟白远辰去北京的时候，才知道顾曰晨现在住的宿舍环境也不怎么好，工作也很忙，偶尔才有几天的清闲时间。倘或他能留在安京，虽然发展前景可能比那边要差一点，但总不至于是一个人没着没落地挂着。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原本该是顺风顺水的。
“我还以为他会继续读下去，毕竟这么优秀。”迟青壁半真半假恭维了一句。
顾曰黎淡淡一笑：“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所以学长你选这个专业是因为你哥哥吗？”迟青壁小声问他。
“有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个人的兴趣吧。”顾曰黎说不出来是想敷衍还是想解释，只是到底也没了下文，毕竟他跟迟青壁还没有熟络到某种层面，他也不想说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迟青壁也没有再问下去，正巧已经走到宿舍楼下，他简单跟顾曰黎告别，然后就独自回了寝室。
从楼下能看见房间的灯亮着，他以为三个人应该都回来了，推开门才发现只有梁毓泽在床上躺着打游戏。梁毓泽听见声音探头往下一看，见是他回来便笑了笑：“这么早？”
“我还以为你不在。”迟青壁把书包放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
他索性拉开床帘坐了起来：“什么态度啊，我不在宿舍还能在哪。”
迟青壁喝着水扬头扫他一眼，咽下去之后才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说道：“不用陪女朋友么。”
“瞧你这话，这都快分手了还什么陪不陪的。”梁毓泽翻身下了床，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迟青壁静静看了他一会，突然伸手揩去他唇角细微的水渍。
两人靠的很近，梁毓泽看着他浓密的眼睫微垂，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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