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指腹忽然传来的刺痛感,让慕云漪倒吸一口凉气,原是食指被一段树枝上的凸起划破了。
细看那一截“桀骜”的数枝,凸起的地方应当就快要冒出新的花芽了,然而此刻却被她的鲜血染上了一滴红。
她下意识的将指尖含进嘴中,淡淡的甜腥味立即在口腔中弥漫扩散开来。
这于她本该是忽略不计的疼痛,不知为何,此刻却仿佛扎入了她的心脏,久久没能散去。
而伴随着这细微的疼痛,自然而然地,那年除夕的一幕幕重现在眼前……
慕修从寒风白大雪归来,推开沉沉地府门,怀中抱着一捧梅花,周身的斗篷上落着雪花。
“你最喜梅花,我便摘了些回来,只是没寻到红梅。”
“白梅也是好的,插在我新得的那霁红釉梅瓶里最好不过了。”
慕云漪嗔他何必老远跑去万空山只为折梅。
他却不以为然:“不碍事的,来回不过个把时辰,只可惜今岁红梅开的晚,刚冒了花苞,我便折了些白梅回来。”
慕云漪感慨:“我也曾听郑伯提起过,上陵城外万空寺旁的梅林,赏梅是最好的,尤其是红梅,每年春节时分,簇簇嫣红,开的极旺,只是我出城不易,若不然真想自己去看看。”
“无妨,待过几日红梅开了,我再去折些回来给你看便是。”
他笑着,那般温润。
……
看着眼前树枝上那一点红色,慕云漪忽然笑了,笑得那样苦涩、那样无法释怀,终究,没再等到他亲手摘的红梅。
“慕修,在无相之墟,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你说过我们会再见的,你从来不会骗我的不是吗?”
“慕修,当初在东昭当质子的时光却是我最轻松快活的时光,如今我又回到上陵城、重启公主府了,可是一家人都在,唯独差你一个。”
“慕修,这些日子以来,我虽没有你的消息,可又觉得这是最好的消息了,至少你活着,且平安。”
“前几日我与苏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那都是我在赌气,我默许甚至推动此事传得四海皆知,不过是想逼你出来,可是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呢。”
“我在等你,我知道这样对苏彦很不公平……”
“慕修,西穹那边并不一帆风顺,云铎很辛苦,他们都告诉我,没有比与东昭联姻更好的方式去帮助他了。”
“可是慕修,我没有想到苏彦真的把聘礼送来了。”
“慕修,我本想跟你斗下去、耗下去,可是这一次,我可能等不住了……”
或许我们注定错过,那么别了,慕修。
当天边一抹余晖彻底消逝,慕云漪走出梅林,飞快地下到山脚,上马后朝上陵城飞奔,再也没有回头。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她身后的万空山的山腰上一棵老树下,有两个身影正注视着她的背影离去。
“你真的不去追那丫头吗?”无庸将远眺的目光敛起,看着身边周身裹着斗篷的男子。
“追上了又能如何呢?毕竟这一次,连您都束手无策了。”男子笑得颓然。
“慕修,那个选择,如今你后悔了吗?”
“我不后悔。”慕修的目光追随着慕云漪远去的身影,直至彻底消失,目光都未曾收回,仿佛随着她去了山的那一边。
“倘若失去了那些时光与记忆,我才是真正的死亡了。”
慕云漪回到公主府时,亥时的梆子恰好敲响,将马拴在马棚后,见正厅的方向仍是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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